单拂云笑起来,那张漂亮的脸在光影斑驳下,比头顶悬挂的烈阳还要晃眼。
干净的、璀璨的……是没有被摧毁的宝石。
云伏缮垂在身侧的指尖微动。
他看着笑得有几分腼腆却又粲然的单拂云,在这一刻才终于意识到,他早就忘记要怎么流露出这样的笑容了。他甚至忘记了,自己曾经也可以这样笑起来。
是会让人觉得滚烫的笑容。
“…鹦鹉好有意思啊。”
单拂云不再看鸟,而是看云伏缮:“云先生,你和它们很熟吗?”
云伏缮眼睫微动:“……算吧。我来过几次,不过它们不跟我打招呼。这家店的老板说,这几只鸟看人下菜。”
他轻声:“它们喜欢你。”
喜欢十八岁的单拂云,而不喜欢“三十三”岁的云伏缮也是很正常的事。
云伏缮的壳虽然是三十三岁,但他已经在没有单拂云的日子里度过了一个十二年又一个十八年,也就是整整三十年。
而本人壳里的年纪更是从前的三十三年再加停滞的十八年……他是个老男人了。
云伏缮不像十八岁的单拂云,眉眼一动,就全是青春洋溢的活力,像是野草,充满生命力,甚至旺盛到会让人看着他就感觉自己好像也变得“活”了一点。
单拂云听到云伏缮这么说,眼睛亮了亮,波光流转间,眼睛也睁大了点:“真的吗?”
云伏缮颔首:“我没有骗你的必要。”
单拂云就更加高兴地看着那几只小鸟:“我也很喜欢它们,它们很漂亮,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鹦鹉,听见鹦鹉说话…好神奇。它歌唱得也好标准。”
云伏缮知道他的喜欢不是想要拥有,而是欣赏,所以没有准备做什么给人惊喜:“你喜欢以后可以常来。”
单拂云稍顿,看向云伏缮,有点不确定自己该不该说好。
毕竟这是老板。
云伏缮便补充:“刚好他们家厨子做饭也很合我的胃口。”
单拂云不知道云伏缮到底是体贴,还是实话,他只知道云伏缮和他想得不太一样,但又似乎没有不一样?
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他在云伏缮身上感受到的,没有危险和警惕,只有莫名的信任,甚至很诡异的,他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却无端想要依赖他。
“…好。”
单拂云也不知道该怎么探究这些莫名的情绪,尤其他明明不是纠结这么多的性格,可偏偏站在云伏缮面前,他就是变得敏感到像青春期来了,在这儿伤痛文学。
虽然园子里有凉亭,也有假山水榭,但这天还是很热的。单拂云火气旺,怕热,没拉着云伏缮在外面多待,两人继续往前走,在引路下进了包间。
包间也很雅致,还分了区域,单拂云不知道这该怎么说,反正屏风隔开,好像是分出了休息区和餐桌。休息区还有台球、沙发、投影仪。
单拂云感觉自己像是刘姥姥逛大观园,认识云先生后的世界,对他来说都很陌生且新奇。
他们在餐桌上坐下后就先上了前菜和茶。
单拂云虽然没有父母带大,但他有家教,他知道老板没动筷他最好别动,只是他没想到,在他准备拿茶壶给云伏缮倒水时,云伏缮已经很自然地一转转盘,将那只漂亮精巧的茶壶拿起,翩翩然给他倒茶。
“没那么多规矩。”
见他有点无措,云伏缮随意开口,到这个时候才去点一句,因为这才是最好的时机,不会显得刻意:“你不用想太多。”
茶只倒八分满,云伏缮收势,淡笑着看单拂云:“我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有什么我会直说。”
单拂云眨了下眼,点头的样子有点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