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庭翻了个白眼,走了。
“庭哥!”红毛又喊他,“不是,安庭!”
红毛再次大呼小叫地追上他。
安庭懒得理,自顾自地往前走。但红毛又跑到了他前面去,还从挎着的包里拿出一个袋子,塞给他说:“你没吃早饭,这个拿着。”
安庭一顿。
被塞进手里的袋子热乎乎的,是三个大肉包子。
很久没碰到什么热乎东西了,安庭的脑子突然有点发懵。他愣愣望着手里的纸袋子,手心里都被烫得发紧。
他抬起头,看向红毛,和他坦然的双眼四目相对。
安庭喉结微动,却发不出声音,喉咙里像堵了块什么东西。片刻,他紧咬住唇,眉眼一垂,将包子用力塞回到红毛手里,声音发硬:“我吃过了。”
红毛讶异:“吃了?吃的什么?”
“关你什么事,拿走。”
红毛狐疑地盯着他,显然不太信。
安庭当没看见,把书包的肩带往上一拉,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小区门口走去。
红毛却是个死缠烂打的小混账,居然又跟上来了,还问他:“昨天你没在卧室睡吗?我就看见一个骷髅躺过去了。靠北,我是为了看你才住那破地方的,不是为了看鬼片。你去哪了?”
这话说得有点莫名其妙,安庭一头雾水地寻摸了会儿,记得自己家里好像没有骷髅的人体模型。
一转念,他才忽然想起,昨天他人在杂物间,而厨房旁的南卧里,只有刚出院的那位白血病亲哥在。
红毛是在骂他哥那个病秧子是骷髅。
和鬼片。
……他怎么这么骂人,骂的真脏。
安庭撇头,就看见红毛很不爽地摆着脸,眼里亮亮地烧着两团怒火——安庭更一头雾水了,不懂他为什么生气。
这人太怪了。安庭又想。
“别那么说我哥。”他说。
红毛不说话了,脚步慢了下来。
往前走了一阵,红毛都再没吭声,也没再跟来身边。安庭又有点不习惯他的安静,回头看了一眼,就见他还是没离开,依然亦步亦趋地跟在自己身后,只是跟他保持了一段距离,并且又用那种好像在看死人似的眼睛看他。
不甘又心疼的那种。
安庭站在那眼神面前,诡异地感觉自己已经成了个音容宛在的遗像。
……他有病吧。
安庭把脑袋扭了回去,心里又闷闷骂了句:神经病。
半个小时后,到了三中门口。
正是登校的时候,校门口熙熙攘攘的全是学生,和送学生来的家长。
大片大片的人正在乌泱泱地进学校去。安庭跟着人流进了学校,往前走了一阵,再回头,身后就没了红毛的身影。
大约是被人群冲散了。
安庭停在原地,滞了片刻,转头望向高大的教学楼,面色忽然变得有些沉重。
叹了口气后,他抬起脚步,走进了教学楼门口。
拖着沉重的步伐,他上了三楼。
走廊里光尘漂浮,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赶去教室,脚步噔噔地响。离早自习还早,大多人都脚步轻盈,并不着急,还和旁人闲聊着玩笑话。
安庭不声不响,过于瘦的身形夹在一群活蹦乱跳的同龄人里,像把早已死掉的枯木,憔悴得格格不入。
旁边路过的俩男生本来在很大声的说话,一看见他,忽然没了声音,开始窸窸窣窣地交头接耳。也不知到底是小声地说了什么,安庭也没细听。只是从他身边一过去,那俩人突然就爆发了一阵大笑,还互相推搡着锤了两下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