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停地喊他,一遍遍地给他擦血,眼泪都扑簌簌地往下掉。
终于,安庭眼皮一抖。
他有反应了,他慢慢睁开眼。
陆灼颂又惊又喜,赶紧捧住他的脸。
“你听不听得见我?”他说,“庭哥!听不听得见!?你哪儿疼没有!?”
“安庭!!”
安庭一句话都没回答。
这人躺在他怀里,眼睛半睁着,望着他,似乎没法聚焦,眼角疼得一直在抽搐。
片刻,他含血的嘴角也抽搐两下,神色忽然平静下来,朝陆灼颂扯扯嘴角,笑了。
释然地笑了。
陆灼颂愣住了。
他笑了,这个要死的人笑了——就如同不是要死亡,而是终于从哪座牢狱里解放,终于可以回家。
安庭闭上眼,在他怀里一歪脑袋,再次昏了过去,这次神色安宁。
陆灼颂僵在那儿片刻,有一股诡异而森然的恐怖宁静瞬间遍布全身。他头皮发麻地又喘了几口心惊的气,寒冷的夜里,竟浑身都出了汗。
他僵着已经没有知觉的手,没再给安庭擦血。这人的血洇洇地往下流,浸湿了他的袖子。
陆灼颂猛地回过神,赶紧掏出了手机,打了120。
*
救护车来的很快。
陆灼颂跟着上了救护车,去了医院。
他跟着一路跑进医院,围在安庭旁边喊他,可这人再没睁开眼。医护们把急救床推着一路跑,车轮子在地上擦出刺耳的叫喊,最后冲进了手术室里。
手术室的铁门碰地关上,把陆灼颂关在了外面。
他站在门前,僵了几秒,失魂落魄地往后踉踉跄跄地退了几步。
肺里都上不来气了,气管好像被堵住,肋骨下头痉挛似的一阵岔气疼。他张着嘴,喘气喘得喉咙里都痛,嘴里发出了一阵不太顺畅的嘶喝声。
为什么?
陆灼颂一片空白的大脑,终于挣扎出几分能思考的地方。
为什么掉下楼来了?
为什么安庭就这样了?
有人推他吗?他自己跳下来的吗?
为什么跳?
陆灼颂想不明白。
他离开家去开演唱会的时候,安庭还好好的,那时候他还和往常一样,笑着跟他说,等他回来,他们就正好三周年了。
他说他会好好准备的,会等陆灼颂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