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庭站不稳,眼瞅着又要跌回去,陆灼颂一把抱住他的腰身,把他扯了回来。
他们一块往后跌跌撞撞了几步,又一起稳住,停了下来。
陆灼颂抓着他后背的衣服,埋在他怀里,浑身发抖,呼吸带上了一丝轻微的哭腔。
安庭一僵。
他已经把手放在陆灼颂肩膀上,已经往外推了半下。可陆灼颂一发抖,他的手就僵在了那儿,再也没动。
陆灼颂抱紧他。
“怎么是这样的,你怎么是这样……对不起,”陆灼颂说,“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
安庭还是没动。
“我脏,”他说,“起来吧,你认错人了。”
“没认错。”陆灼颂声音发闷。
“认错了,我不认识你。”安庭推推他肩膀,“起来。”
陆灼颂把他抱得更紧了,紧得安庭“呃”了一声。
陆灼颂张张嘴,刚要说话——
“宝贝儿——”
不远处的巷子口那边,突然有人喊了一声。他话尾拖着长音,就这么恶心巴巴地往巷子里叫着。叫完了,还哈哈一笑。
安庭突然浑身一僵,一推手,把陆灼颂猛地就给推了出去。
陆灼颂直接被他推飞到墙上。
咚的一声,他的后脑和墙面撞了个亲密接触,痛得眼前都冒了两颗金星。
他嗷一嗓子,捂住后脑,两眼直冒泪光地望向安庭。
安庭低头整整身上的衣服,冷冷看了他一眼,对他的委屈巴巴视若无睹,挎好书包,扶着墙面往外走。
陆灼颂转头往外一看,看见巷子外头站着个人。
那人留了一头羊毛卷,长的倒是白白净净,可惜五官不怎么样。一双吊梢眼和下垂眉吊在脸上,戴着一嘴牙套,一笑起来就像个奸商,还长了一脸的雀斑。
他手里拿着一柄黑伞,身上穿着和安庭一样的校服,把袖子和裤腿都挽了起来,脚上穿着双嘚嘚嗖嗖的漂亮球鞋,边站着边晃腿。
一瞧见陆灼颂,他那一双吊梢眼一下就瞪得老大,稀奇地把陆灼颂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
陆灼颂也一挑眉,同样把这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很眼熟。
他好像在哪儿见过。
思索间,突然一道霹雳劈过陆灼颂的脑海。
伴着女主持播报安庭死讯的清冽声音,陆灼颂想起来了。
三天前!
三天前——十二年后的安庭葬礼上,这人当时西装革履,就笑眯眯地站在安庭那死爹妈旁边!
陆灼颂当时还以为是他哥——真是安庭死了他脑子都不转了,安庭他哥早在五年前就嗝屁了,怎么可能是他哥!
是这货!
这货在安庭葬礼上!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在安庭葬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