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晚头也没回,仿佛完全感知不到另一个人存在。他冷哼一声,皱眉嫌弃地盯着雀绿的衣服:“你穿的都是什么破烂?全换了。”
“还有这个机车模型,既然你觉得酷,我就直接送你了,反正也不值钱。”
“笑死,别以为我送了什么很珍贵的东西给你,看你羡慕随便送送罢了,你可别误会。”
谈雀绿嗯嗯嗯点头,把他当成会说话的金发香蕉,笑容清纯地赶人:“已经很晚了,你快走吧,我室友都回来了。”
“哦对,最后祝你生日快乐。”
“要天天快乐哦,钟晚。”
钟晚双眸倏然一暗。
今天并不是他的生日。
但谈雀绿不知道,他也不想让他知道。
虽然每年这个时候对钟晚而言都意味着耻辱,一种无能为力反抗父亲、连出生日都被迫改变的耻辱。但在今天,今晚,他不想让自己的情绪破坏这份祝福。
这份纯粹的,他失去太久太久的,真心祝福。
他们在今晚出逃奔入呼啸车流,头顶繁星汇成璀璨的河。夏夜的风将二人额发吹开,露出同样年轻的眉眼,钟晚听见谈雀绿坐在后座上大笑,少年高举手臂,气息比夜风更加温暖。
这座桥那么长,仿佛能忘记一切坏的人和事,沿途只有陌生的人群。这座桥那么短,穿过人群尽头就是寂静的海,浪花汹涌地拍打着水面。
机车停在沙滩边,雀绿站在机车前。
“钟晚,其实你挺讨厌的。”
雀绿的声音比浪潮声轻,却无限重地砸在钟晚心脏,令他久久不能忘记:“但我会为你鼓掌,无论何时何地。”
“就像今天的风一样。”
钟晚觉得谈雀绿真是多此一举。
真是自作多情,穷人可怜大少爷,丫鬟共情坏主子。真是有病。
可为什么,喉咙似乎被什么堵住,无法说出任何话语。
最后,他只能狼狈地买了那么多东西,一股脑送到这里,仿佛这样就不会被喉咙里那句卑微到不可思议的“真的吗”控制住,不会跟条狗一样对谈雀绿摇尾乞怜,犯贱追问。
至少不要因为他的一句话就变得那么可怜。
钟晚吐出口气,冷冷嗯了声,冷静道:“知道了。”
宿舍的灯落在雀绿头顶。
“。。。。。。那我走了。”
“好哦。”
谈雀绿语气轻轻,笑着跟他挥手拜拜。
金发少年耳根微烫,几秒后才转身,脸色迅速变回往常的冷戾。
他没有看夏星一眼,带着满身烧焦味,夹杂着果汁味奶油味,非常高贵地离开了401寝室。
到楼下的时候,钟晚抬头,静静看了许久401那盏亮起的窗口。
半晌,才低头,戴上耳机,跨上机车轰鸣离开。
呼啸风声中,耳机里在播钟晚常听的一首歌。
男声微哑地唱着:“黑色的不是夜晚,是漫长的孤单。。。。。。”
“叹世万物皆可盼,唯真爱最短暂。。。。。。”
唯真心最短暂。
钟晚面无表情握紧冰冷手柄。
不。
他要永远拥有这颗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