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但衣服也得找对主人啊。”直哉的嘴角挑起一抹讥笑,眼神散散地落在藤咲身上。
直毘人先生吩咐别人给他们母子订做了许多衣服,藤咲今天穿的这身蓝色流水纹的灰底和服正是新衣服。布料柔软稳重,而且无比合身。
藤咲转过头,平淡地说:“那你的衣服很可怜了。”
直哉扑了上来,他总是一点就炸,这大概是平时大家都对他毕恭毕敬的原因吧。两个人在琴房的地毯上滚作一团,琴谱从琴盖上摔了下来,《云想之夜》的纸张四处乱飞。
没一会儿,这一幕就落入了琴房的管理人——里美夫人的眼中。一向爱惜这一切的里美夫人想也未想就将二人赶出了琴房,并谈道:“请解决好了再呼唤我!”
她的本职就是教授钢琴。
撕扯扭打了一番之后,两人也不知道怎么就滚到了一旁的池塘中。被水淹没的口鼻顿时无法呼吸了,这时直哉才松开手往上爬去。岂料,藤咲正拽着他的后领,用力地往水池里拉。
就这么一来一去,哪怕爬上了岸,直哉也呛个不停。他眼睛发红,眼白里冒出了许多红色血丝。
“你……你……!”直哉气急败坏地扭过头去,心想,罪魁祸首此时一定正在幸灾乐祸!可是藤咲的样子也好不了多少,他正抓着水池旁的岩石喘息,右腿怪异地拉在后面,完全能够看出这条腿有些不正常。他的身体哆嗦了一阵,一个抽搐后,藤咲“哇”地一声吐了出来。红黄色的秽物铺了一地,这场景反倒让直哉感到茫然了。
后知后觉地他有些恼火——他还什么都没干呢!一定是这恶心的家伙想要栽赃陷害自己。
想至此,直哉立马跑去跟母亲汇报这件事情。墩子夫人近来只觉烦恼,对于这种孩子间的小事更是无动于衷。她蹲下身来,双手按住独子的肩膀。
“直哉,你年纪也不小了,你得自己处理好这种事情,明白吗?”
直哉尚且还想跟母亲撒会娇,墩子夫人这么一说,他便什么心思都没有了。他的眼珠瞥向一旁,不悦地回应道:“我知道了。”
要自己解决。直哉心中默念了几句,随即带着女仆梨江与男仆黑川上门讨债去了。被他砍得稀巴烂的樱桃木们无声地谴责着这个杀树凶手,直哉则让黑川去喊人前来。
障子门从里面被拉开,露出一张艳丽逼人的脸来。
这是直哉第一次正式见到传说中的“有园烟子”,之前他一直没能找到机会,只是从别人口中听说对方如何如何。
他下意识红了脸,只因为对方的美丽太过秾丽,给人一种无法忽视的绚烂的美感。
墩子夫人也是个美人,但她为了操持家里的事情总是板着一张脸,动不动就发出刺耳的责备声。
直哉很快就从晃神中恢复过来,却见黑川一脸呆滞,显然是沉浸在对方的美貌中了。他当即踹了对方一脚,黑川才勉强清醒过来。
面对这来势汹汹的三人组,有园烟子面带微笑,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什么。
她轻柔地问道:“直哉少爷是来找小咲的吗?”
勉强算是吧。
直哉冷哼一声,“那家伙呢?”他的用词意外的有些文明,要是平时,绝对已经把那些外号喊出口了。
有园烟子的细眉微微拧下,有些忧愁地说:“小咲住院了,恐怕得有个把星期才能回来吧。”
直哉撇下嘴,质问道:“该不会是害怕了,逃走了吧!”
烟子定定地看着他。像她这样的美人,哪怕不说话,光是用眼神表达自己的感情也足以让人头晕目眩。
“请不用担心,只是肠胃炎而已。”
一个星期后,罹患急性肠胃炎的藤咲回到了禅院宅。他原先就瘦瘦巴巴和个毛猴一样,一通脱水后,现在更是弱不禁风。那模样就连直哉看了也有些害怕,某天晚上,他甚至梦见丑八怪来找他索命。
从这个梦里醒来的第二天,禅院直哉在榻榻米上盘膝而坐。
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一直处于被动之中?他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仔细一想,他好像一直没讨到什么好处。
可还未等直哉想更多,他忽然想起了一件正经事。母亲要求他在一个星期之内将新篇章的乐曲练就完美,而他这几日尽跟人去打电动了,完全忘记了这回事。
一想到可能会受到母亲的责骂,直哉放空了大脑,连忙往琴房赶去。今日里美夫人不当班,没有对方的监督,他绝对会做得更好。
来到琴房附近时,直哉听见断断续续的刺耳音符从琴房里冒了出来。这儿是他的专用场所,绝对是哪个仆人趁机偷偷溜了进去。
直哉想,他一定要让那双肮脏的手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