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哉作出了一副思考的模样,大拇指与食指摩擦着两颚,没过一会儿,他给出了一个自认为好笑的答案。
“反正你是残废嘛,与其辛辛苦苦白费劲,还不如不干呢。”
“为什么?”明明心里知道对方讨厌自己、看不起自己的答案,可藤咲却执拗地询问着“为什么”。他的眼珠睁得比平时更大,浅色的瞳孔中瞳膜纹路像蜈蚣一样扭曲爬行着。
“唔……”直哉的眼珠在眼皮下转动了两圈,他又迈动了脚步,步履轻松而安然,“虽然呢,爸爸让我像对待兄弟那么对待你,不过那也只是口头上说说的东西而已。我的那些兄弟们,那群残缺的废物——没错,和你也没什么区别,废物再怎么努力也没办法成为有用的人,而且你甚至都不是我的亲兄弟,只是外族的子嗣而已。”
“爸爸呢,也是见一个爱一个,这种事情我就谅解他吧,这可是强者的特权。爸爸是因为你妈妈的原因——”直哉用手指戳着藤咲的胸口衣襟上的紫色朝颜花,“反正在这件事情上你也很识趣,他才不在乎你呢。”
“你就老老实实这么待着吧,别一天天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直哉很体贴地对藤咲说,“大哥还虚情假意地问我你过得好不好呢,至少比他那里好是不是?”
啰啰嗦嗦地讲了一通,直哉终于回想起了自己的本意。
“真幸运啊,你要是长得丑点我就懒得搭理你了。”直哉想起前两年对方那堪称奇形怪状的模样,丑得让人心里发慌,不过还是挺好玩的……就是脾气太差了,如果能和现在中和一下就好了。
当然了,他没有说出后半句话来,毕竟谁会相信这番言辞呢?丑陋当然是原罪,能够真心展露笑颜的人只有拥有美丽或是强大的家伙。
直哉听见身后的拐杖声再度响起了,对方应该是把这些话听进去了。
……
……
藤咲回到了樱桃馆,负责照料母亲的女仆爱鸟正在房门外守候。她偷闲似地半蹲在纸门外,看见藤咲,她迅速起身。
“藤咲少爷来啦。”
“我妈呢?”藤咲望了望周围,花草都修剪得十分精致,只是缺少人烟气息。
爱鸟暧昧地笑了笑,“家主大人在房间里呢。”
藤咲理解如今是什么情况了,他也像水鸟那样待在院落前。他问了问樱桃馆最近的情况,水鸟给他的答案一切都好。
爱鸟高兴地说:“家主大人很喜爱夫人呢。”
可藤咲的模样却显得很尴尬,只能勉强地笑了笑。百无聊赖地等待了将近一个小时,合拢的纸门终于从里面被打开了。
“小咲——”烟子张开双臂,拢住了孩子的脖颈,顺势亲了亲他的脸蛋,“怎么现在过来了。”
藤咲低下头,声音有些微弱,“我想过来看看你。”
禅院直毘人将领口往上拉了拉,叫人拿了点餐点来。藤咲挪了挪小腿,坐在了矮桌的最边缘。
两个大人谈了些什么之后,突然扯到了藤咲身上。
“过完年就差不多准备起来吧,直哉应该告诉你了吧?”
“什么?”藤咲几乎没听他们在聊些什么。
烟子解释道:“是在说你去咒术高专上学的事情,直哉少爷之前分明说要转告给你的,也许是他忘了。”
藤咲完全不知道这回事,毕竟刚才对方还在不停地贬低自己。咒术高专,听起来就像是咒术师们进行课程学习的地方。
藤咲突然作出了失落的表情,他没有主动提些什么,而是等待禅院直毘人询问他为什么露出这种表情。他自己都觉得接下来的行为有些恶心,但还是扭捏地说:“直哉少爷说,我没有当咒术师的天分……我是不是给老师,给大家添麻烦了……”
如果禅院直毘人没有表态的话,藤咲就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但对方思索了番后却说:“他母亲把他教得太骄纵了,你也别太在意。”
我怎么可能不在意。藤咲很想撇下嘴,可现在只能维持着那无害的微笑。
“正好过段时间我没什么事,下次跟我一块儿到训练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