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门紧关着,远处白阑干边,立着几个佣人在讲话。
卢建国靠在二楼阳台上抽着烟,他已经五十多岁,但是老头子和儿子讲话,依然轮不到他听。
二十多年前,华寰资本在他手里没能扩张多少,全都仰仗老头子功章人脉。这些年,老头子心里面,他这个儿子大概是可有可无。亲手栽培出来卢至为,是老爷子晚年一件得意事。
卢至为在外面养了只家雀,在京市不是秘密。家里只要求他到了婚前,干干净净地断掉。
但是这次很不同,闹到了媒体上,让一群看戏群众风风雨雨地八卦,太失体统。
书房里,老人说:“你不是这么不当心的人。”
“抱歉,爷爷。”卢至为说:“电视台说是网络攻击,我忙着澳大利亚并购案的事,他们临时变卦,太缠手,来不及关注家里。”
“既然力有不逮,干脆现在断掉。”
卢至为认可地颔首:“我明白。不过来之前,我想过了,事情既然闹将出来,我现在断了太绝情,不免让知晓内情的人都以为我人品卑劣,为联姻不顾十年情分。江家知道了,难免也对我有成见。”
“至为,你想要怎么解决?”
“我会处理。”卢至为说:“只不过是他公众人物的身份太吸睛,才津津乐闻。如果说是个高。干子弟与一个普通人有什么绯闻,没人有兴趣听。”
“既然你有主意,就交给你去办。”卢老爷子年近八十,依然神情锐利,目光如炬,审视地看着卢至为:“订婚的事,你也该准备起来了。你不愿意现在清理干净这些龌龊的关系,要宽限,可以,但总要有一个日期。”
卢至为没答话。
“至为?”
“爷爷,”卢至为说:“我明白。江家如今在军政界很有能量,又在广州路广,我们华寰刚好在那里薄弱。我知道该怎么做。”
老头子显然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我是问你,什么时候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人清理干净,什么时候订婚。”
“七月份订吧,日子好,到时候公司事务也处理完了。”卢至为说。
“五月份和那个小明星断干净。”老人说。
卢至为很久没说话,半晌,才说:“我有分寸,爷爷。私人感情和公事我分得清楚,不会影响家族的利益。”
“荒唐!”
一直到晚上九点多,卢至为才从书房里出来,扯松了领带,将被茶水泼脏的衬衫脱下来,换了衣服,靠在阳台栏杆边看手机消息。
郁雪存没回家。
他不用猜,也知道是韩评。
卢至为并不着急。小鸟被逼紧了,他如果把绳子拉得太牢,郁雪存就会觉得痛,撞破玻璃也想要飞出去。他可以让郁雪存出去看看。
可是要飞出去多久呢?卢至为心里有一丝焦灼和不安。他当然是了解郁雪存的,离开了他,这只小鸟很快就会心痛难过。连养一只电子宠物都那么恋恋不舍,何况这十年的感情,他知道,郁雪存一定舍不得他。
但是这中间反应需要多少天?小存那么笨,反应那么慢,也许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在为分离而心痛的时候,已经过去十天半个月了……
卢至为等不了那么久。
夜色已愈来愈深。
浓雾一片,韩评将车停在别墅区,车灯打开,照亮路况。郁雪存下车,他扶着车窗,追问了一句:“要我上去帮你拿吗?”
郁雪存摇摇头:“没有多少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