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夜逛完,已快凌晨。途中卢至为也收到朋友电话,但一个没接。
很多年前,卢至为还总应酬商务,或与朋友小聚。有时亦有些荒唐的行为,打牌或喝酒,算是二世们的消遣。
不过自从一件事后,卢至为便不再这么洒脱。
15年冬至那天,京市和睦医院里,医生将卢少爷痛批一顿,说他放着弟弟一个人在家里,现在人发烧得厉害,太不负责任。
卢至为当时还很不服气,进去病房,小存可怜巴巴帮他讲话,说他是有正事要忙。
少爷便心虚了,又忽然觉得什么聚会也不重要。
粘上这样一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麻烦精,卢少爷痛定思痛,也只能从此推掉不必要的应酬。
例如什么慈善晚宴,只寄送个支票表表心意,再不去走过场。
恋爱后更是如此。识趣的朋友,玩乐的酒局已经不再叫他。
回别墅的路上,经过门卫,郁雪存不要坐车,卢至为就叫司机下班,下了车背着郁雪存回家。
“消气了?”
“没有。”
卢至为问:“那还要气我多久?”
“一千天。”
“少一点吧。”卢至为说:“老板,你这样宰客,下回不好做生意的。”
哪有人冷战还讲价,郁雪存拧他的脸,卢至为直呼轻一点,郁雪存本来没用力,看他这样乱演,这下真的生气了。
“你不要总觉得我离不开你。”
卢至为大呼冤枉:“我从没有这么说。”
郁雪存却突然没了声音。
“是你自己在这么想吧?”卢至为揉了揉脸。
上去别墅的台阶不长,周围不开花的树全都积了雪,此时雪停,四周银装素裹,寒意逼人。只有别墅里亮着暖黄色的灯火。
郁雪存没开口。
紧接着,卢至为当然会安慰他,说他也有他的价值,并不是金丝雀。说一些他想听的话,比如他演技其实很好,电影事业离不开他,世界上只有一个小存不可或缺,地球离开他转不了云云。
但这些也只是哄小孩的话而已吧。
要是真话的话,怎么李助理就从来不这样和他说,导演也很少说“下次还想合作”,大家对他只是毕恭毕敬的,从来谈不上说和他交朋友,又或者与他有真心。
卢至为说:“其实你想的是对的,难得这么聪明。”
郁雪存依然闷闷“嗯”了一声,说:“别哄我了,其实我都知道……”
卢至为轻轻笑了一声。郁雪存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对劲。
过了片刻。
“放我下来。”
卢至为纳闷:“就两步到家了你才说,刚才怎么不说。”
郁雪存:“……”
虽然假话哄他他也不是很高兴,但忠言逆耳他更不爱听。
“要分手的话你就直接说好了。”
卢至为说:“假话你又不信,真话你又不听。全世界属你最挑食,稍微硬的肉不吃,带点腥的鱼不碰,葱姜要全部挑掉。除了我,还有谁照顾你这样豌豆公主一样的胃?”
“要分手的话——”
“而且还有啊,身体也不好,换季就感冒,稍微吹点冷风就发烧,每年的医药费账单你也替我算一算。再有啊,你还动不动就掉眼泪,为个不知道多少年前的老黄历哭就算了,拍不好戏回家也哭,哄你一次的时间成本,还唔——”
被气急败坏的某人捂住嘴,卢至为老实不说了。
其实就算不捂,卢至为也不是很敢继续清算。不然回主卧睡的日程恐怕遥遥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