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城需要挨个儿与画像比对,因此中牟县城门口排起了长队。
“你来的路上见没见过画中这个姓曹的?”那校尉刚排查完一个老伯,又对着他喊道。
老伯头发半白,腰有些佝偻,被校尉按着头看了画,答道:“将军莫要为难老夫,我老眼昏花,上哪儿见过这么一个人呐?”
“没见过就快走,下一个!”
吉利没了刚才的气势,半低着头,手偷偷向剑柄摸索去。
还未摸到剑柄,却忽觉一拳打来,眼冒金星,整个人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左脸火辣辣地疼,眼睛都睁不开了。
这一拳属实是用了不小的力气,不用想都知道,他现在的脸一定已经肿得老高。
吉利刚要发作,却听卫姝在身侧一字一顿地缓缓道:“想过中牟县,就忍着,曹校尉。”
原来,卫姝一看那画像就察觉到了不对,这位蹭吃蹭喝的吉利大兄弟哪里是什么行商?分明是更名改姓逃离洛阳的曹操![1]
于是她神不知鬼不觉地绕到他身后,二话不说用了全身的力气挥出这一拳。
曹操也很快意识到,他现在鼻青脸肿的狼狈样子,已经与画像有了很大的差别。只需要再把那长胡须割去,便可以轻松通过城门口的排查了。
没什么可犹豫的,利剑出鞘,一撮胡须飘落在地。
脸上的红肿可以消退,胡子也可以再长,但命就这么一次。
“多谢女郎袒护。”曹操对卫姝急中生智的这一拳印象深刻,边抱拳言谢,边偷偷打量她。
卫姝心中却五味杂陈,她恐怕是唯一一个揍了曹操,曹操还得说谢谢的人。。。。。。这人该不会记仇吧?
她扭头上马,带着一行人走到县城门口,城门校尉果然细细检查起来。
曹操眯着已经肿起来的眼睛,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过去。那校尉用画像比对了半天,问道:“他的脸怎么回事?”
“路上遇到山匪,此家丁忠心耿耿,护在我身前,保我无恙,自己倒是受了些轻伤。”卫姝不假思索地答道。
那校尉又看了看其他人,脸上也都有青紫的痕迹,再加上附近山匪的确猖獗,便信了卫姝的话。
他绝不会猜到,其他家丁的伤是在洛阳被并州兵打的,而眼前这位“忠心耿耿的家丁”正是他苦苦找寻的逃犯曹孟德。
“既然是陈留的商贾,快走吧。”
见城门校尉松口,曹操默默在心中长舒一口气,故作镇定地随着卫姝进了中牟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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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卫姝牵着马从谒舍出来,准备继续赶路。
曹操依旧一身家丁打扮,但脸好像肿得更高了。。。。。。
“过了中牟县,再走不远就到陈留了。曹校尉有何打算?”卫姝看着曹操一眼大一眼小的滑稽样子,强忍住想笑的冲动。
“卫女郎可别再叫我什么校尉了。我已弃官逃出洛阳,现在就是白身。”曹操走在卫姝身边叹道,“董卓无道,汉室危在旦夕。待我回到谯县,安顿好老父妻儿,便四处招兵买马,会同各路诸侯共讨董卓,救出天子。”
卫姝的脚步顿了顿,这时的曹操还是一个心系汉室、心系天子的大汉忠臣,还没有变成后来那个“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奸雄。
曹操察觉到卫姝细微的神情变化,侧目问道:“女郎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