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诺转过头,上上下下地打量了男人的衣着一番,遗憾发现,并不是因为葛兰的上衣和裤子布料坚硬,才硌得他难受。
而是这野蛮的猎人身上本来就是硬的。
葛兰始终注意着和他保持距离,桑诺也没亲自上手摸过,哪能知道,原来还有人类的身体会是硬邦邦的呢?
除非他愿意下马走路,不然只能和葛兰这块又臭又硬的石头紧挨着。
“走吧。”少年无可奈何,不高兴道。
葛兰顿了顿,忽然说:“前面有村子,我们可以住一晚。”
桑诺终于重新振起点精神。
人类聚集的村落地,他只从小老鼠奥布里口中听闻过,还没有亲眼见过。
他现在法力全无,如果在村子里遇见虔诚的黑暗神信徒,可以让他恢复黑暗之力吗?
那样就用不着和葛兰挤在一匹马上,前往莫索岛了!
*
葛兰没有骗他,又走了两个小时,快要天黑的时候,真的抵达了一个很小的村子。
这个村子没有特定的名字,但因为村子里有好几名铁匠,他们于是称呼自己为“铁匠坡”,寓意在黑森林坡下的打铁地。
只是在桑诺和葛兰骑马进村时,少年却发觉零星几个出现的村民神情很恐慌。
黑暗神对于那些负面的情绪总是感知很敏锐,桑诺闭上眼,甚至能更深地触碰到人类心脏里潜藏的不安和痛苦。
并不是因为他们两个外来人。
——是因为什么呢?
村里有一个酒馆,虽然没有合适的用来招待客人的房间,但酒馆后搭起了简易的板房,里面挂上毡布,铺上灰扑扑的羊毛垫,勉强分割成了几个可以睡人的空间。
就这样小的空间,还要收十个铜币一晚上。
葛兰交给酒馆老板二十个铜币,想买下两个“房间”。
老板却数出十个币丢回给他,摇头道:“不是我不卖,是实在没位置了。喏,那边的军官大人要了两个房间。”
桑诺回头看了看,发现又是几个光明教士兵。
光明教的信徒们正在四处搜寻他的下落,碰见也不稀奇。奇怪的是,这几个士兵也与村民们一样,满脸心事重重,坐在酒馆角落里喝着酒,却不交谈。
桑诺实在感兴趣,但葛兰是个无视旁人的性格,给老板交了钱,看也不看四周,径直就往后面走去。
“等一会儿。”找到“房间”的位置后,让桑诺坐下看好布囊,葛兰又道:“我出去一下。”
“你去哪儿?”少年问。
葛兰言简意赅:“买吃的。”
“好吧,”桑诺难得看起来乖巧,坐在毯子上仰头看他,弯了弯蓝眸:“那你要快点回来。”
等男人离开,少年左右看了看,用脚尖把两人的布囊往木柜底下踢了踢,差不多藏好了,就不再管,而是往外走去。
他没有朝着那几个光明教信徒去,而是脚步一转,到了另一个不起眼的桌子边。
那里坐着两个中年男人,身上的布衣蹭了点黑漆漆的污迹,手指骨节粗大,喝的是酒馆里最昂贵的红烈酒,桑诺猜想,这两个人是村里的铁匠。
他在长条的木凳上坐下,那两个铁匠就立即扭头看过来。
“什么人?”其中一人喝酒喝多了,嗓子粗嘎。
“是外乡人,以前没见过。”另一个铁匠打量了桑诺一番,目光在少年宽大的领口处徘徊了许久:“喂,你来这里做什么?现在村里可不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