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这句话哪个词安抚到了傅决,傅决不说话了,最终还是老老实实躺上了床。
裴霖推开床前的小窗,从口袋里抽出两张一百面额的冥币快速叠成角子,又把桌上油灯端过来,拿匕首在火上炙烤着:“准备好了吗?”
傅决:“准备什——”
“么”字还没问出来,傅决就感受到左臂传来一阵剧痛。
触手钻的速度很快,但裴霖比它更快。
刀尖精准地扎进了触手所在的脓包,只听叽咛一声,触手发出怪叫,被刺入的伤口来不及喷溅出更多鲜血,就被滚烫的刀面烤焦。房间弥漫出一股难闻的焦臭味。
裴霖对刀具的操控早已炉火纯青,手腕一挑一拧,就把触手从被刺破的脓包里挑了出来,接着手腕灵活地转了好几个圈,整条触手从头开始在水果刀上被盘成蚊香。
他动作毫无滞涩地将挑出来的触手丢出窗外,然后呯地一声迅速合拢窗户,将提前叠好的角子挂上窗沿。
下一刻,窗外传来狠狠的拍打声,隐约能看到窗外那个触手的影子发狂般想要往里钻,但冥币角子稳稳地悬在窗前,黑色触手甚至没能戳破这个纸糊的小窗。
裴霖收回目光,又看向傅决另一只手臂,将匕首重新放在烛火上炙烤:“还有一条,忍忍。”
傅决额角已经渗出冷汗,但闻言还是故作轻松地一笑:“放心吧裴哥,不是我吹,我钢铁般的意志——”
话还没说完,裴霖又是一刀,钢铁般的意志被抽骨拔髓的疼痛战胜了,又或者黑色触手本身就带点麻痹的作用,傅决最终还是晕了过去。
第二条触手比第一条活跃许多,挑出来后裴霖不敢停顿片刻,连着刀一起甩出大开的房门,再用力把门合上,悬上角子。
这天晚上,窗外和大门的拍击声一直持续到天亮才停下,力度大到甚至于后半夜的时候门都被推开了一条缝。
那触手生出了五官和眼睛,别扭地挤在一起,拼了命地企图从门外钻进来。几经尝试无果后它终于放弃了,但没有走,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站在门口。
那双眼睛诡异地弯着,从门缝外往里看了一夜。
裴霖躺在床边,睁着眼一直守到白天,直到门外传来孙娜的声音:“裴哥,傅哥怎么样了?”
裴霖转了转眼睛,这才发现眼球干涩得要命,脖颈也僵硬如铁块。他眼睛看向门外,却没去开门,只是说:“门没锁。”
孙娜闻言试探着推了推门,果然轻易推开了。见她没有被悬着的角子拦住,裴霖紧绷了一夜的神经才终于放松下来。
孙娜被裴霖眼睛里的红血丝吓到了:“裴、裴哥,你不会一晚没睡吧?”
裴霖没有回答,只是问:“门外的东西还在吗?”
孙娜退出门左右看了两眼:“什么东西?我来的时候没看见有什么呀。诶,这有把刀,好像是你的裴哥。”
见孙娜提着刀进来,裴霖说:“放门边的货柜上就行,别碰戏偶。”
“好。”孙娜老实照做,又看向裴霖,“裴哥,有什么要我帮忙吗?”
“有。”裴霖从口袋里掏出冥币,数够一千后递过去:“你去大庙,把剩下的钱补上。”
这些冥币关乎到通关的关键,所以裴霖也不怕有谁起贪念,毕竟从剧场离开才是所有人的目标。不过他说完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如果大庙的人让你掷圣杯,不要说话,不要发出声音,看到什么都不要理会。许愿就许最简单的,进门的时候供桌上有什么就要什么。”
孙娜接过那沓冥币,郑重地点了点头:“放心吧裴哥,保证完成任务!”
等孙娜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尽头,裴霖重新关好门,躺到床上,沉沉睡去。
这一觉一直睡到了傍晚五点半。
再睁眼时,傅决已经醒了,不知道从哪弄了把小椅子,就坐在床头,两只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裴霖。
“裴哥,你醒啦!”傅决咧嘴笑开,用嘴叼了瓶矿泉水放在床头,“先喝点水吧,你嘴唇好干。”
裴霖按了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坐起身。舔了舔嘴唇,确实起皮了,嗓子也很干,但:“我还没刷牙。”
傅决站起身往旁边让了让:“那你快去,今晚的戏马上开了。”
裴霖点头,撑着床沿站起身:“你感觉怎么样?”他说完看向傅决,在看到傅决两条手臂时,嘴唇一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