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说愣了下,握着水杯的手无意识收紧。
他深吸一口气:“你……”
“不管是为什么,我都很开心——”丁野却忽然打断他,歪了歪头,笑得那样开心:“你能问我,就证明在你心里,我是不是有那么一瞬间能抵得上你亲哥?”
轰地,沉寂许久的情绪和深埋的欲望在这一刻爆发,就像一个旅人走在黑暗森林中,花了数年穿过荆棘丛,终于拨开那些坚硬的倒刺,偶然瞥见里头柔软花心的一角。
他垂眸,看见丁野发着亮的眼神、几乎纯真的表情,程说如遭雷击,指甲在手心里陷死了,才堪堪抚平躁动的亿万根神经。
他心道,原来在你心里,也会这么想么。
丁野心中同样不平静。
这么些年,他的私生活混乱得实在是上不了台面。他能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不代表他能对程说的反应无动于衷。
但程说太淡定了,从来不说、从来不问。
连一丁点关心都吝啬给予。
是不在乎,还是因为尊重?
这些年来,程说的态度始终如一根刺般扎在他心头。
他私心里觉得,程说其实是看不起自己的。
这无关两人如今哥哥弟弟的关系。
可如今对方骤然提起,还拐弯抹角地劝他不要重蹈覆辙,是不是意味着,在对方心里,自己有那么一点重要。
毕竟,对方连自己亲哥的感情都懒得过问。
短短一瞬,两人各自想了许多。
他们头顶上方,是用竹罩子罩起来的灯,暖黄的光洒下来,包间里一时间静谧又暧昧。
程说藏在桌下的手几乎捏碎,才克制地说:“除了你和程言,我从来没叫过别人哥。”
丁野显然还不满足,故意挑刺:“你没叫过包子他们?”
“可在我心里,重要的人只有你们两个。”
丁野心窝再次塌陷。
“听你一句好话真不容易,那哥也跟你交个心,你不用担心我,我跟沈鸣没可能的。”
程说得寸进尺地问:“其他人呢?”
“谁?陶卓?”
“不只是他。”
“那些人你都见过的……”
程说呼吸都慢下来,凝神细听,却听丁野忽然话锋一转,“你认为呢?”
程说还没说话,丁野就在他脑门上轻轻弹了下,挑眉道:“我说,咱俩现在是反过来了吧,这种事,应该是我质问你才对。”
丁野想起那天周敬跟他说的,下巴一扬:“怎么说,有喜欢的人没?”
程说看着他没说话。
“或者我换个问法,”
丁野没注意他的眼神,坏笑了下,嗓音压低了些,带着点同性都能理解的意思,沉声问道:“你那个的时候……想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