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凑过来,脸上带着几分困惑,压低了声音问道:“陈兄,我记得你的名讳似乎……”
陈襄面色自然地忽悠:“临行前才改的。我想着与当朝武安侯同名,多有不便,理应避讳一二。”
时人因避讳或其他缘由改名换字也是常有的事,杜衡虽觉可惜,但也理解地点了点头。
钟毓带兵离开后,车队迅速清点损失。
除了几名护卫受了些轻伤,并无重大人人员伤亡,财物也未丢失多少。经历这番波折,众人加紧了行程,终于在夕阳彻底沉入西山之前赶到了长安城。
望着那巍峨的城墙,以及城门上那历经风雨的“长安”二字,陈襄一时竟有些恍惚。
他又回到了这熟悉的地方。
马车驶入城门,城内繁华的景象扑面而来。街道上行人如织,车水马龙,叫卖声、说笑声不绝于耳,一派盛世景象。
因着科举在即,天下读书人汇聚长安,路上随处可见穿着各色长袍的士子。
杜衡第一次来到长安,被这繁华的景象与读书人的数量震撼,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但见天色将晚,他看向陈襄,提议道:“陈兄,我们还是先寻一家客栈落脚罢?明日再做打算。”
陈襄却摇了摇头,目光投向城东的方向:“不必去客栈。我们去东城的贡院附近,那里设有专门供外地士子居住的会馆。”
“会馆?”杜衡头一次听说。
“嗯。”陈襄解释道,“这是朝廷为方便各地赴考士子所设,凭籍贯名帖便可入住,无需花费。”
这是他当年完善科举制度时特意推行的一项福利,旨在为那些家境并不宽裕的寒门学子提供便利,让他们能安心备考。
会馆内还设有一座藏书楼,藏书颇丰,可供士子们免费阅览。
杜衡闻言,当即道:“那我们现下这便去会馆。”
一行人来到贡院附近,果然在不远处见到了一处颇具规模的院落。
两人先去贡院外向负责驻守的礼部官员提交名帖,报道注册,而后就去会馆办理了入住手续。
会馆中院落宽敞,屋舍俨然。
与其他地方常见的按乡籍聚集不同,这里的士子们来自天南海北,口音各异,却都混居在一处,相互交流。
时隔三年,科举再开,吸引来的士子数量果然不少,虽是已傍晚,但院中仍人来人往,颇为热闹。
陈襄仿佛看见了一堆水灵灵的小白菜,颇感欣慰。
两人各自回房安顿下来。
……
休息了几日,缓解了旅途带来的劳顿之后,陈襄与杜衡也开始与会馆中的其他士子有所接触。
居住在此处的大多是寒门子弟,也有家道中落的小士族。那些真正的高门世家子弟几乎不见踪影。
毕竟那些人家底丰厚,在长安城中大都置有宅邸或是相熟的门路,即便没有,也不会吝啬住客栈的钱财。
会馆房间陈设简单,仅有床榻、桌椅和简单的盥洗用具,但打扫得十分干净。
杜衡虽然不缺钱财,但对这样的环境倒也适应良好。
尤其是当对方发现了那座对外开放的藏书楼之后,双眼放光地一头扎了进去,恨不得一日三餐都要在里面吃。
“陈兄你看!”杜衡的声音里满是压抑不住的激动,“这竟是武安侯昔年的手稿!”
陈襄一惊,连忙扭头看去,可不正是他的字迹。
不是说藏书楼里只允许放科举相关的四书五经、大儒策论么?
谁把他年少时胡乱写的东西给放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