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在县学读书是必须住宿吗?”
程颂请教。
“自是不必,家在县中每日往返的学子也有不少,辰时前赶来便可。”
从西城门到县学,刚才骡车走了不到一刻,距离不算远。但车夫和骡子今日就要回青寿,自己去县城租房子置办用具都需要时间,看来只能先去找间客栈住下,把这些事情办好再来上学。
至于将画砚送回家的选项,根本不在程颂考虑之列。
这孩子才十岁,跟着自己能被当作弟弟心疼,送回程家就真成了童工。就算落不到林春杏手里,每日也只能干些杂活,平白耽误了大好时光。
“倒也还有个办法。”
直学又说了句。
刚打算告假呢,程颂不敢吐槽对方喘的这口大气,赶紧躬身:“请教先生”。
受了礼,直学的态度更软了几分,耐心道:
“若是租房而居,也可去学田看看,那边屋院都属于县学,还有几间空院没有赁出。”
“那里住的也是县学学子吗?”
“住户多是学田佃农,一家一院,学子也有,只是不多。那些屋院距离县学仅半里,往返起来很是便利。”
“学子不多是多少?”
程颂追问。
“一人。”
……
明显嗅到坑味,程颂也没客气,直接请教这里的缘由。
“学田那边的屋院本就是为佃农而建,那位学子因家贫也向县学申请赁下了五亩田地,耕作所得用以自足。”
我去,不就勤工俭学嘛,有什么好遮掩的,害得他以为是什么不可言说的轶事……
半里地按照大琞朝的标准,也就二三百米,比起县城租房,早上至少能晚起两刻,程颂想不到拒绝的理由。
“请直学帮忙安排!”
屋院租赁算县学杂务,也由这名直学负责。办完程颂的入学登记,就带他们去看房了。
六百亩学田分租给了三十多户。佃农聚居的地方被称作佃农村,但这里不像寻常村子有村正或村长主事,有什么诉求纠纷都是县学派人来处理。
从县学走到佃农村用了不到五分钟。今日天暖,村中和远处的田头都有不少忙碌的农人,见到直学都会打个招呼问好。
各户的院子大小相近,目测二百平起步,只是院中的房屋数量不同。
“院子占地是衙门划定好的,佃农多是无房无地的贫户,全家生计都倚仗学田的产出,有些人家三代聚居于此,屋子不够住的可以在院内加盖。”
直学解释道。
“那这房租?”
“学田每年的产出一半须交予县学,另一半归属佃户,交足了粮食,无需再支付房租。”
田地多的富户多是雇了佃农打理,每年的收成上完田税,余下的再划给佃户三成半,家中人口多的也就勉强温饱,赶上个水旱歉收,都要向主家赊粮才能活下去。那日子苦得程颂很难想象,当初画砚就是因为歉收被卖入程家的。
县学能分给佃农一半,算是很高的比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