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做饼的手艺没让程颂失望。
本来只说让他做些蒸饼,为了拿下这份工,孙大把带回家的细面一分为二,一半做蒸饼,另一半加了自家的调料做了家传手艺胡麻饼。
蒸饼喧软筋道,麻饼层叠酥香,这手艺去县城食肆做个白案大厨妥妥胜任。程颂觉着五百文给少了。
孙大见程颂吃得满意就放心了,五百文是说什么不能再涨了。他对自己做的饼当然有信心,但再好吃也只是饼,工钱太高招来竞争对手就麻烦了!
解决了吃饭问题,程颂换好长衫,背起书笼,悲壮地向黎兄和画砚招了招手,出发去了县学。
几分钟后,站在县学门口,望向悬着的匾额,程颂的学渣本能终于开始觉醒了。每迈一步台阶都有转身逃离的冲动:
我就想换个专业,犯得上复读吗??!!
预考一年一次,院试是三年两考,县学会将每年通过预考的学子编入一个新学斋,就是班级。连续两年的新生又算作同一届。
院试是考秀才,竞争难度远远大于预考,一届两个学斋六七十名考生,至多能有三四人考中,当下各地县学的留校生积压都很严重。
为了解决这一问题,朝廷做出了连续五次院试不中者须退出县学的规定。当然退出县学不等于不准参加院试,只是需要回家自学了。
程颂听黎仁诚讲过这个规定,他认为特别不合理。应该一次不中就把自己开除了!
交了租金,补好租房手续,程颂在直学指引下找到了自己所在的学斋。
他是去年四月通过的预考,今年的预考还没报名,依惯例他被分入了县学最新的学斋。斋中也都是去年和他出现在同一张榜单上的学子。
今日出发早,办完手续离辰时还有两刻,讲堂里人不多,都在伏案自修。讲堂就是教室,摆放的是矮脚书案,需要席地而坐,程颂直接走到了最后一排。
一学斋三十几人大多卡点才到,有些压根没发现讲堂里多了新人。临近辰时,看到他的也没工夫过来打招呼,都要忙着准备上课。
夫子不会因为多个新生调整内容,跟不上的只能私下努力。直学提醒过程颂,两月后就是今年的预考,要是他跟学得吃力,也可申请转去新生学斋。
程颂刚一下坐下就开始犯愁,新旧学斋无所谓,反正都听不懂。当前的紧要问题不是能不能跟上进度,而是他写不好字。
穿越二十年,程颂把大琞字体忘得七七八八。辨识不难,古人行文简洁,常用字本就不多,只是书写时总有拿不准的笔划。
刚在租约上签字时,他就意识到自己的肌肉记忆还没改过来,握笔还是硬笔书法的姿势。虽然很快调整好了,可签下的名字是真难看啊。
上午的课是辰时到午时两刻,中间休息一次。
“你是新生?其它县学转来的?”
终于熬到下课,程颂正要起身直直腿,就有人过来打招呼了。
这人坐在自己斜前方,年岁不大,浓眉高鼻长得也算端正,就是身型有些黑壮,看着不大像书生。
程颂扶案站起,对着来人拱手。
“在下青寿镇程颂,今日刚入县学,确是新生。”
“你就是程颂?”
黑小子瞬间高了几个声调。
程颂愣了一下后点头,看这份惊讶,此人早就听过自己,他什么时候有了在外的声名啊?
“可算来了!等等啊,谢驰谢驰,青寿镇程颂来了。”
黑小子回身,冲着教室前方喊道。
顺着方向,程颂看到一个还坐在书案边没起来的小学子。
说小是因为这人从背后看起来十分瘦弱,肩背倒是挺直,正在握笔书写。听见自己名字,小学子放下毛笔,起身向两人走来。
“程学子好,在下谢驰,长宁县城人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