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似乎有几根黑色的线。
隋慕眯起眼睛,仍瞧不太真切。
“你说过的,哥哥。我们今晚要睡在一起。”
谈鹤年大言不惭,眼睛里露出一些无辜。
他肋骨处隐约发红,随着呼吸起伏,很难让人不把他的话往少儿不宜的方向联想。
可隋慕偏偏是那极少数的天真派,仅为他的大胆而咋舌:
“你只记得我搪塞两边父母的话,却不记得我刚才在楼下跟你说什么了吗?”
“记得,所以我搬来了铺盖,睡地上。”
谈鹤年说着,便弯腰,慢条斯理地将自己的被褥在床边整齐铺开。
隋慕摆着一张冷脸,此刻拂过几分困惑,皱眉抿了抿唇,才犹豫着问出口:“这么大的庄园,连间客房都没有么。”
“原来你想赶我去客房……客房有的是,但我们已经结婚了,亲朋好友都见证过,媒体明天肯定也会发,既然是夫夫,就要住一起的。”
他嘴上这么说,又绕过自己的地铺,挨着隋慕坐在了床边,语气中的深深执拗,实属色胆包天。
隋慕下意识躲了躲,鼻子动动。
他们两个用同样味道的沐浴液和洗发水,身上却不是一种气味。
男人倾身贴过去:
“哥哥晚安。”
他眼睁睁看着谈鹤年这个散发热量的大块头逐渐远离自己,灯光倏地熄灭,男人也躺在了铺上。
床头的小夜灯瞬间将他包裹进昏黄光晕中。
隋慕闭了闭眼,不太高兴地抿着唇。
“关灯。”
谈鹤年开嗓,那恼人灯光顿时偃旗息鼓。
窗帘厚重,针脚细密满织,遮蔽性极强,没让半点光渗进来。
隋慕不知道在想什么,黑暗里,他手指摸索着枕头的位置,忽而一翻身埋进被子里。
他心里总梗着一口气,说不清道不明的,莫名其妙未婚夫就换了人,莫名其妙自己就睡在了这张床上。
隋慕从小到大都是有气便撒,向来不委屈自己,因而在数不清第几次翻身无法入眠后,他突然坐起身,扯下比脸颊肥大了一圈的真丝眼罩。
耳边充斥着谈鹤年恬静熟睡的呼吸声,匀称但嘈杂。
一股无名火不由得蹭蹭往上窜,隋少当即伸手拽着身旁的另一只枕头,凶狠地朝他砸了去。
“唔……”
谈鹤年咳嗽出声,胡乱哼哼着吸气,勉强挑开一只眼,并没完全苏醒。
隋慕在他瞧过来之前就钻回被窝里,合上眼。
砸过这一下,他竟然解气了不少,手心里攥着被角,抻抻腿,一觉睡到天明。
不太能辨认出是几点,隋慕撑起眼皮,睡意朦胧,眼罩早就滚落到脖子上,整个人透出淡淡的混乱感。
地上的谈鹤年和铺盖一同消失不见,像是从来没存在过。
而被他丢下去的那只枕头,则乖巧地趴在自己怀里。
隋慕昨晚睡得一点都不舒服,筋疲力尽地展开臂膀变为平躺,半晌才从床上爬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