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爪研磨知道自己在做梦。
或者换一种解释,这更像鬼压床。
昏沉的大脑让他分不清自己所在的个怎样的场景,他只知道自己应该是坐在一个椅子上,姿态明明放松,整个人却十分僵硬,好像强装出了一种游刃有余的表象,心脏鼓噪得像是要从胸口跳出来,表情依然保持着淡漠的姿态。
没有任何缘由的,他知道自己不能在此时露怯。
他手里握着一个铁制圆环,圆环连着的锁链尽头,皮质项圈套在青年纤长的脖颈上,中央一颗红宝石闪着莹润的光泽。
青年跪坐在下手位置的地板上,一身规矩的西装燕尾服,单边眼镜坠着流苏链条,但却怎么都看不清脸。
梦中的他攥紧了手里的铁环,开口提出质疑:“我觉得你的结论是纯粹的歪理。”
青年歪了歪头,链条跟着翕动,紧接着他解释道:“书上都是这么写的,可以通过对一个人是否有欲望,来判断自己是否爱上了对方。”
“亲爱的,我其实并不觉得自己有这种功能,但我可以学。”
在这句破廉耻的话钻进耳朵之后,孤爪研磨已经想逃离梦境了。
但众所周知,梦境向来不受主观控制,依然在继续进行某种需要被和谐并打上一层一层马赛克的古怪发展。
【救命……】
【快停下停下停下!】
【啊……真是疯了……】
梦中的他并未答话,也没办法和做梦的孤爪研磨本人共情,仿佛在遵从某种已经写好的既定程序,抬手攥紧圆环向后拉扯。
青年的头枕上他的膝盖,银白色的长发散落纠缠,距离还在一点点拉近,直到整个人贴在他的身上为止。
一堆粉红泡泡在周围炸开,光怪陆离的景象和蔓延到指尖的刺激感让他觉得头皮都快要跟着炸开,偏偏那抹银白色的影子还在继续向他身上攀附过来,贴近他的耳际,留下暧昧不清地话语。
“我听到你的心跳声了,主人。”
“你喜欢这样。”
——砰。
名为理智的那根弦终于断开了。
孤爪研磨猛地睁开眼,“唰”地从榻榻米上坐了起来。
他剧烈地喘息着,古怪的热意蔓延到脸上,烧得他苍白的脸颊染上大片薄红。
落地的遮光窗帘并没有拉严实,刺目的阳光透过缝隙落在脸上,他抬手捂住脸,略微低头,俊秀的眉眼被披散下来的半长发遮去一半,黑色和黄色在发丝中段过渡,发尾乱翘,随便进一个理发店估计都会收到一连串的补色补营养套餐推销。
他漂亮的琥珀色猫眼里残存着少许血丝,黑眼圈让他看起来很没精神。
心跳声在深呼吸中缓慢平复,但梦境的余韵让他的思维还有些迟滞混乱。
——又做梦了。
他在和一个陌生人进行超出社交距离的亲密接触,甚至于,说一些不中听的私房话。
明明在梦里是上位者,是掌握一切主导权的那一个,梦醒之后却难以掩饰自己的慌乱。
他抬手,动作僵硬而缓慢地拉开被子,在看到那片狼藉之后又迅速扔了回去。
一种难以压制的羞臊感在攻击他的大脑。
他像逐渐被烤熟的虾子一样整个人微微蜷缩起来,然后鸵鸟一样转过身,把滚烫的脸迈进暄软的枕头里。
试图用这种方式把自己憋死。
说不定他可以不小心短暂窒息,然后又不小心失个忆,干脆地把这些乱七八糟的记忆统统忘掉。
一秒,两秒,三秒。
他又坐了起来,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拿过枕头边上的手机,解开锁屏,手机的搜索界面上是之前留下的几条搜索记录。
【莫名其妙做春梦正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