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明德缓缓开口:“……你二哥。”他补充:“我的养子。”
谈谦恕看了一眼窗外,医院里人来人往,鼻尖消毒水的气味萦绕,他道:“我没有保险,没钱付医疗费。”
电话那头似乎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钱会打到公户上。”
电话挂断,谈谦恕回到病房,等着医生处理伤口。
进来的是一男一女,似乎是医生和护士,男的大概五十来岁,典型的当地长相,戴着眼睛,对方看到伤似乎呀了一声,催促着上仪器,等CT拍好之后拿着,几个医生围上来,指指画画说了许久,甚至还听到了几道叹气声。
再冷静的人,遇到生死之事都会慌,特别是几个医生一会看看片子,一会看看谈谦恕,甚至走上前用手电筒照射他的瞳孔,谈谦恕面上波澜不惊一派从容,实则内心已经做好了最差的准备。
难道是那一下他脑中血管破裂颅腔出血脑仁即将泡在血里?
谈谦恕闭了闭眼睛,毫无依据的想象只能凭添烦恼,他尝试沟通,无奈不会语言,遂用英文问了几句,医生似乎会点英文,皱眉思索后回答,谈谦恕……听懂的东西和当地语言差不多。
护士戴着口罩都遮不住的年轻,长相不太像当地人,谈谦恕看了几眼,试探地用英文道:“能听懂吗?”
护士眼睛睁大,思索了一会,继而点点头。
谈谦恕舒了一口气:“你能充当翻译吗?我有话想问医生。”
护士点头。
谈谦恕用英文道:“请你能帮我问问,我头颅上的伤严重吗?”
护士凑到医生面前,用字正腔圆的中文缓缓道:“他问,头——上——的——伤——严——重——不?”
谈谦恕:……
医生中文说的比英文好:“脑震荡,全身多处擦伤。”
护士看向谈谦恕:“他——说——脑——震——荡。”
谈谦恕:……
他这一刻觉得,从昨天晚上到现在的疲惫全部涌了上来,脑震荡带来的不适提现的淋漓尽致。
谈谦恕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处理伤口、打点滴、请护工,护士还送来了手机,谈谦恕装卡开机,病房剩下他一人,窗外阳光撒下,绿植青翠欲滴。
谈谦恕打开手机,搜索关于赛纳斯的点滴。
服役时间、设计理念一览而过,目前船上乘务人员也点到为止,船长,二副、三副照片被找出来,他掠过,视线没过多停留。
一目十行浏览着媒体文章,最后把目光集中在船东上,谈谦恕将照片放大,那似乎是男人面对媒体的抓拍。
照片里,男人脸上带着笑意,他再次放大,一直到屏幕上只出现一双眼睛。
没了五官的陪衬,那双眼睛看起来有些长,眼形凌厉,没了笑容显得冰冷。
谈谦恕盯着看了好一阵子。
他慢慢地扯了扯唇。
同样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