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业十年,主修心理学,在精神分析方面也有点建树,自认在这行业里勉强还算可以,但面对对面的男人,不见得多么游刃有余。
她看过对方资料,几乎从十年前起就会进行接受稳定、规律的做心理治疗,取得的效果……让人很难用‘显著’或者‘微乎其微’这类词概括。
她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对方身上,天生锋利的好相貌又有十年如一日营养师和健身教练雕琢,金玉堂马养出来的气质让他几乎看不出是病人。
但的确是,对方甚至曾经做过MECT。
她和对方的精神医生保持紧密沟通,了解对方正在吃的药物,如果人类单纯的用数据可以衡量,那么她非常了解对方,如果要用建立信任关系、真诚程度来衡量,那她可能更加熟悉火星。
陈安清除自己脑海里奇怪的想法,温声开口:“应先生,这是我们的第二次见面,一般我会在最开始的几次治疗里讲清楚应该注意的事项,同时也是一个相互了解过程,如果接下来的谈话你感觉到了不舒服或者冒犯,请及时告诉我。”
应潮盛轻轻点了点头,他看起来绅士而礼貌:“好的,陈医生。”
陈安道:“睡得怎么样?”
应潮盛手搭在沙发上:“不太好,需要安静的环境,有时候在晃动的船上反而能睡得更好。”
“吃饭如何?有没有一些食物能让你感觉到快乐。”
应潮盛:“有,我喜欢吃生食。”不用医生开口,他十分配合地谈感想:“吃到嘴里有些高兴,感觉自己像是只动物。”
“有幻听或者幻觉吗?”
应潮盛:“偶尔会有幻听,很少,我不会去听‘它’说什么。”
陈安道:“欲望如何?”
应潮盛眉梢挑了挑:“比一般男人旺盛些吧,有时候觉得性、欲能掀翻屋顶,还有暴力的想法。”他唇边有一丝笑容,懒洋洋的:“但是每次都能忍住,没滥、交没一夜情没性行为。”
他甚至有心思开玩笑:“性、欲、倒错好像也是一种精神疾病。”
陈安温声开口:“心理治疗师不能诊断疾病和开处方。”
应潮盛喉咙里发出短促的一声笑。
陈安模糊触碰到这个笑容底下的含义,应潮盛无所谓别人用’精神病患者’这个标签定义自己,自然,对控制、变好一类没有多少期待。
陈安道:“最近有没有一些令你印象深刻的事,如果有的话,能和我谈谈吗?”
应潮盛再一次感受到背部疼痛,他缓缓开口:“有一件事情,脱离了我的控制。”
陈安下意识呼吸都变得轻柔:“能和我说说吗?”
应潮盛转过头来,忽然一笑:“之前我的医生告诉我,让我别企图掌控所有的事情,所以我尽量用平和的心情去对待。”
陈安明白这是对方不想说,她问:“那最近生活的如何?”
他用手撑着下巴,治疗室的阳光照在他面上,皮肤上呈现一种雕塑般完美的假面质感,他微微闭上眼睛,睫毛在光影里跳动:“和之前一样,戒烟戒酒戒咖啡,按时服药规律运动,照顾自己的精神和肉、体。”
他视线看向窗外,金灿灿阳光落在眼中几乎像是跳动的火焰:“剔除让我感到不舒服的因素,就那样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