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表示嗑到了(小声)。
苏木一条条翻下去,看到还挺配那几个字时,有一种微妙的、带着点窃喜。
他抬起头,看见江冉也正看着手机屏幕,眉头微微蹙着,表情说不上是生气,但绝对算不上愉快,凑过去一看,他也刷到了那个帖子。
苏木:“要不……我去私信发帖的那个人,让他把视频删了吧?”
江冉闻言,转过脸看向他:“你不介意吗?”
苏木:“还好吧,我觉得……挺逗的,网上不就爱瞎起哄嘛。”
江冉又看了他一会儿,重新看向自己的手机屏幕:“那没事,不用管了。”
视频最终没有被删掉,但那个话题也没有再发酵。
只是苏木心里开始不由自主地想,江冉是不是对别人也这么好?会不会仅仅是因为他们是室友,是同学,是关系比较近的朋友才有的客气?
可他对同样关系不错的瘦猴和肥刀,似乎就只是寻常的哥们儿相处,打游戏互坑,吃饭AA,偶尔互相带个饭,从不见江冉有半分额外的、超越界限的体贴。
就这样,在反复的确认与自我否定中,苏木暗恋了江冉好几年。
一开始,是有些自卑的。
觉得自己普通,成绩在这里来不算拔尖,家境平平,性格也不算多么活泼有趣。
后来,毕业了,工作了。
现实的社会将许多校园里模糊的东西变得格外明晰而锋利。
江冉起点就是许多人奋斗一生都难以企及的平台。
而苏木自己,按部就班地找了一份专业对口的工作,朝九晚五,挤地铁,在格子间里为了一个项目加班到深夜。
他们之间的联系并未完全断绝,偶尔也会约着吃饭,但话题渐渐从校园趣事、未来理想,变成了各自工作中遇到的琐碎烦恼或无关痛痒的时事新闻。
会看到江冉提到某个并购案,或是下周要去哪个国家出差,那道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沟壑,随着年岁增长、境遇分野,不仅没有缩小,反而越来越深,越来越宽。
苏木有时会生出一种迟来的、近乎幼稚的懊悔。
早知道……早知道会陷得这么深,还不如趁当时还在校园里,彼此的身份都还单纯,物理距离也最近的时候,不管不顾,先下手为强。
哪怕被拒绝,哪怕连朋友都做不成,至少……曾经试过,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悬在半空,进退维谷。
苏木在家躺了整整一天。
第二天,他去了公司,他刚在自己的工位坐下,还没来得及打开电脑,直属领导就踩着锃亮的皮鞋,板着脸走了过来。
领导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眉头紧锁:“苏木,你昨天怎么回事?我给你发的消息一条都没回!项目进度还要不要跟了?胆子肥了是吧?不想干了?”
周围有几个同事悄悄抬了下头,又迅速低下,假装忙碌。
这种当众的、带着羞辱性质的斥责,苏木已经经历过太多次。
以前他会低头,会道歉,会忍着不适,解释自己可能没注意手机或者身体不舒服,然后接下更多不合理的工作,听着那些年轻人要多锻炼、公司给你平台是看得起你之类的、空洞又压人的大饼和说教。
但今天不一样。
那份迟来的、对自己生活的审视,让他不想再继续这种消耗。
苏木抬起头,平静地迎着领导恼怒的目光,甚至没等对方把话说完,就从随身带的文件夹里,抽出了一封早就打印好、签了名、折叠得整整齐齐的信。
信封是普通的白色,上面用黑色签字笔工整地写着辞职信三个字。
他把信放在桌面上,指尖推过去。
“没错。”他说,“我就是不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