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被柴刀磨得发红,虎口也隐隐作痛,却也不敢停歇。他知道,这座屋子是他们此刻唯一的庇护所,只有把它搭得结实些,才能抵御山林里的风雨和潜在的危险。
裴寂在屋里坐不住,又跑出来,踮着脚尖给兄长递茅草:“哥,给你。”
他把捡来的最干燥、最厚实的茅草都堆在兄长手边,看着裴惊寒用这些茅草仔细铺在树枝搭建的框架上,一层层压实,遮住了屋顶的破洞,心里渐渐踏实起来。
不知忙了多久,两人的影子在星光下被拉得很长。
裴惊寒又砍了些粗树枝,沿着坍塌的墙壁内侧加固,用藤蔓牢牢捆住,让摇摇欲坠的屋子多了几分稳固。
裴寂则把剩下的茅草铺在屋内的地面上,厚厚的一层,踩上去软软的,比之前的枯叶舒服多了。
当最后一根藤蔓系好时,裴惊寒终于直起身子,长长舒了口气。他回头看向弟弟,只见裴寂靠在墙角,眼皮已经开始打架,手里还攥着一把没来得及递出去的茅草。
“小宝,困了就睡吧。”裴惊寒走过去,轻轻抱起弟弟,把他放在被子上,又拉过被褥盖在他身上。
裴寂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了看加固后的屋子,屋顶的破洞被茅草遮住了,墙壁也稳固了不少,再也不是之前那副随时会塌的样子。
他嘴角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往兄长身边靠了靠,嘟囔道:“哥,屋子修好了。”
“嗯,修好了。”裴惊寒坐在弟弟身边,拍着他的后背,声音温柔,“睡吧,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临时家了。”
山风依旧在屋外呼啸,却再也吹不进屋里多少凉意。裴寂在兄长的怀抱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感受着身边厚实的墙壁和温暖的茅草,沉沉睡去。
裴惊寒没有立刻睡着,他睁着眼睛,望着屋顶漏下的星光,心里盘算着明天的生计,干粮已经不多了,得去附近找找野果和水源,还要再加固一下屋子,防备野兽和可能出现的意外。
天刚蒙蒙亮,裴惊寒就醒了,身边的裴寂还在熟睡,小眉头微微蹙着,大概还在做着不安的梦。他轻轻拨开弟弟额前的碎发,目光落在粮上。
快要没有粮食了,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沉重,决定去一个他最不愿去的地方。
等裴寂睡醒,裴惊寒把自己的想法说了。
裴寂愣了愣,良知让他心里一阵发紧,但看着兄长苍白的脸和现在的境遇,他还是咬了咬嘴唇,点了点头:“哥,我跟你一起去。”
兄弟二人沿着昨日逃亡的路往回走,越靠近那片区域,空气中的血腥味就越浓。
裴寂下意识地攥紧了兄长的手,脚步也慢了下来。
到了山洞外,地上的血迹已经发黑,几具尸体僵硬地躺在那里,姿态扭曲,触目惊心。
裴惊寒闭了闭眼,声音带着颤抖:“对不住,我们也是没办法。”
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翻看一具老者的尸体,手指在老者腰间摸索时,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对方。
从老者怀里摸出一枚铜制的小吊坠时,他的手顿了顿,眼圈瞬间红了,“对不住……”
裴寂也学着兄长的样子,蹲在一具妇人的尸体旁,从妇人内衬摸出一小块碎银子,道歉:“对不起,我们只是想活下去。”
两人就这样,在一片死寂的尸群中,一边低声说着对不起,一边艰难地搜寻着能用的东西。一枚铜板、一只银簪、半块玉佩、几颗碎银子……每找到一样,他们的心里就多一分愧疚,可生存的本能又让他们无法停下动作。他们知道,这些物件曾是死者们珍视的东西,如今却成了他们活下去的希望。
搜完最后一具尸体,兄弟二人坐在不远处的石头上,把找到的东西都摊在地上。
裴惊寒拿出一个小小的荷包,那是母亲生前绣的,边角已经有些磨损,荷包里面还有二两银子是他们全部的家当。
他把铜板一枚枚数清楚,又把碎银子和银簪、玉佩小心翼翼地放在一起,轻声说:“小宝,你看,这些应该能换不少粮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