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机油比他妈我脱裤子还勤快!”
纪言没理他,表情面色始终不变,继续这样的速度往前开。
其实除了面对傅盛尧,大多数时候纪言都是相当稳的。
这和他给人当了七年盲杖的生活有关,也和从福利院过渡到锦衣玉食的傅家,又出去,早早地为了筹那五十万,在外面四处打工脱不开关系。
几轮沉浮,无论什么情况都能应付妥帖。
这样的骂声在过江以后就没听到了。
等到最后一个红绿灯,傅盛尧已经收起电脑,靠在身后的椅背上闭目养神。
纪言就把车里的语音定位关了。
虽然那地方他没去过几次,但任何路,只要走过一遍就能清晰地印在纪言脑子里。
十分钟以后,汽车平稳开进傅盛尧的小区。
门口是那个上次让纪言填一堆资料的小保安,都没看到是谁开车,注意到是傅盛尧的车就立刻开门。
纪言开车进去。
把车停在地下停车场后,身边就传来清浅的呼吸声。
傅盛尧睡着了。
眼睛紧闭,双手交握放在腿上,身体微微往窗户那边侧一下。
纪言看着他。
一刹那心里生出的那些后悔全都没有了。
要不是今天过来,他都快忘记上次能这么看着傅盛尧睡着是什么时候。
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宋清去世那天。
他跪坐在傅盛尧床边上,捂着嘴小声哭泣,一面希望傅盛尧能赶紧醒过来,兴许还能见到他母亲最后一面。
但另一面又害怕他醒过来,只要醒过来所有的可能性都会全扑向他
对于一个看不见的小孩实在残忍。
纪言趴在方向盘上看傅盛尧。
看着看着又转回去。
以前属于他们的亲密再也不会有了,而现在,近在咫尺的时候他连目光都不敢放得太赤裸。
叹口气,轻轻下车。
走到车外边去。
四周寂静。
傅盛尧醒来的时候周围是连片的黑。
他眉宇微蹙,看清楚以后才注意到这是在停车场里。
自己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盖了条薄毯,身边空无一人。
但等他开车门。
就能看到半坐在停车场的消防栓上,正在发呆的纪言。
一只手拿着纸杯,长腿微微曲着,清瘦的身体不算羸弱,因为长时间在外打工,手臂和腰上的肌肉线条比以前更漂亮。
但脸依旧秀气,白皙的皮肤和精致的五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