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言就这样看着傅盛尧,看看又睨向身后,快要到宋清墓碑的位置。
十一月的江城已经热转凉了,给秋天过渡的空间比较少,他呼出口白气,硬是把那点情绪叹出来,拉开旁边副驾驶的车门。
傅盛尧开车,他坐在副驾上,对纪言来说其实是头一回。
要搁以前这种事他做梦都不敢想,但他现在什么别的心思都没有了,就靠着后边,静静看着窗外。
窗外是连片的黑,从里边这个角度什么都看不到。
等到路口,傅盛尧忽然把车停了。
他先下去的时候纪言还坐在座位上发呆,等到反应过来以后傅盛尧已经在不远处坐下。
那是家亮着灯笼的小店。
一对夫妻支着摊子,在卖红豆汤。
这里的位置是并排横着的。
纪言就坐在车里往外看,犹豫一下以后也下车,走到他旁边坐下。
扭头问:“要在这里吃么?”
傅盛尧仍旧没有看他:“不想吃就不要占一个位子。”
问题是纪言已经坐下了。
刚想再次站起来的时候傅盛尧已经抬手,对着老板娘:“两碗红豆汤。”
话都说出去纪言也没法现在就走,只好坐着不动。
没多久两个小碗被端上来。
红豆和汤圆被炖得软烂,完全黏在一起,一勺子下去像在吃带着甜味的土豆泥。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纪言和这个人挨着坐,一起喝汤。
安安静静的,只有汤匙频繁敲在瓷碗上的声音,像是小时候坐在家里的小厨房里。
两个小孩儿并排坐在一起,喝宋清给他们煮的牛奶羹。
距离上次这样单独坐着喝东西是什么时候他已经不记得了,有一点点的温馨,一种被包裹着,熟悉的,温热的感觉涌上来。
从胃里到心脏都暖暖的。
但纪言现在的心情其实不适合和一个即将订婚的人坐在一起。
像被无数双手捏一下,他舀汤的速度也不自觉变慢。
小碗底下压着一张纸巾,上面印着蜡烛和灯。
纪言才想起今天是寒衣节,立刻扭头,
“你今天不该过来。”
傅盛尧以前看不见。
看不见的小孩忌讳总是很多,尤其在他们那种家庭,世世代代扎根在一块土地上,做生意以后就更讲究这些。
傅盛尧刚恢复视力的第一年,傅坚请了个大师来家里看看,当时那人就说了,傅盛尧这一生都忌阴忌晦,任何和这种事相关的都得数日子。
“今天是秋祭。”纪言补充一句。
“然后呢?”傅盛尧声音很淡。
“你。。。。。。不太适合来这里,而且就算过来也最好不要是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