帽子依旧拉得很低,只能看见线条清晰的下颌和没什么血色的薄唇,声音很年轻,但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空洞感。
“还好。”江起客气的回了一句,他不太想和陌生人深入交谈,尤其是这种让他感觉“不对劲”的陌生人。
灰衣男人没接话,只是微微偏头,似乎在打量他。
那种被注视的感觉更强烈了,不是恶意,也不是好奇,更像是一种……评估?
“你按的那些位置,”灰衣男人缓缓开口,每个字都咬得很清楚,“不是常规急救穴位,至少,不是西医教的。”
江起心里一凛,他放下筷子,抬头,对上帽子下的阴影。
“家传的。”他简短地说,语气平淡,“一些中医的按压手法,刺激神经,缓解痉挛。”
“中医。”灰衣男人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听不出情绪。他沉默了几秒,然后,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自言自语般说:“……和传闻不一样。”
“什么?”江起没听清。
灰衣男人却没有再回答。他往桌上放了几张纸币,覆盖了那杯没动过的麦茶的钱,然后转身,走向店门。
他的脚步很轻,几乎没发出声音,推开暖帘,消失在门外细密的雨幕中。
就像他来时一样,悄无声息。
江起盯着还在晃动的暖帘,眉头微微蹙起。
和传闻不一样?什么传闻?关于中医?还是关于……他?
“小哥,尝尝这个玉子烧,我早上刚做的!”大叔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又一碟食物被推到他面前。
“谢谢。”江起回过神,夹起一块,鸡蛋的香甜在口中弥漫。
走出寿司店时,雨小了一些,变成朦胧的雨丝。
江起撑开伞,沿着湿漉漉的街道往回走。脑子里却反复回放着刚才那一幕,壮汉发病,他急救,灰衣男人的注视,以及那句低语。
是巧合吗?一个碰巧懂点医学的古怪食客?
还是……
他摇摇头,把那个念头甩开,可能只是自己想多了。
回到公寓,他冲了个澡,换下沾染了汗味和寿司店气味的衣服。
片刻后,他坐在书桌前,翻开笔记本,想继续整理早上的医案,却有些静不下心。
那个灰衣男人的眼神,总在脑海里晃。
以及,这个“系统”,它除了灌输知识,还有别的功能吗?
太多疑问,没有答案。
窗外,雨又下大了,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上。
江起翻开东大的课程表。
明天是周一,有解剖学和有机化学,他需要预习。
还有,得去药店买点东西。
艾草要熏屋子,爷爷叮嘱过的,另外,或许可以再备一套银针,传统的,今天用钥匙柄应急,终究不是办法。
对了,还得给家里打个电话。
报个平安,说说这边的“新鲜事”——当然,省略掉爆炸和系统的那部分。
他一项项列在笔记本上,条理清晰。
做完这些,他合上本子,看向窗外。
雨幕中的东京,灯火渐次亮起,勾勒出模糊而巨大的轮廓,像一头蛰伏在黑暗中的巨兽,安静地呼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