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司弈想做什么,又不是司驰能管得了的,他又没有商业头脑,哪怕司弈把他放身边听和白序礼谈合作的全过程,他也只能做耳朵进右耳朵出。
所以哪怕这会儿司驰憋屈得很,总以为白家的作为不安好心,他也只能够静观其变,反正他该提醒的也提醒了,再咄咄追问反而显得他心里有鬼。
司驰收起手机,看着窗外发了些愣,最后捞起画笔,还是就着偏灰的底色,完成了这幅“雨中骑楼”。
他也没特意画出雨丝,但深浅灰色块和白、蓝色块的堆叠,自然而然氤氲出了雨天的氛围,和窗外的阳光明媚判若两天。
“司同学,你能把画笔借我一下么?”苏扬的声音冷不丁传来。
司驰还闷闷地没有反应过来,手上忽地一空,苏扬直接过来把他的画笔抢了,熟稔地清洗掉上面的颜料,蘸上了新鲜的橙色,在布景的边缘洒脱地刷上两笔,而后由由深到浅补上几个色号的黄色,见画笔太粗还顺手拿过画板底下的细笔,轻轻松松勾出了细腻的光线。
这哪是只学过几年画?司驰觉得自己在苏扬这草草几笔面前,稚嫩得像个刚入门的学徒,待到画笔被投进水桶,司驰这幅雨天的骑楼被改成了雨过天晴版,没有此时的日光强烈,但多了分雨后独有的清透感。
搞不好这“苏老师”真是某所美院的老师呢。
“这样看着舒服多了。”苏扬感叹地放下画笔,抬手把遮眼的碎发拨到耳后,手指间沾染的颜料给他额前添了抹橙黄。
司驰起身,手忙脚乱地给他递去湿纸巾:“苏老师,擦擦脸吧。”
“哦哦,不好意思,我又犯老毛病了。”苏扬立马收敛面上快飞出去的笑容,“那个,司同学,我再请你吃块店里招牌的提拉米苏蛋糕吧,当是给这幅画赔罪了。”
“不,不用,我觉得您这几笔改得很好。”司驰也短暂地忘记自己的糟心事,他好像一不小心遇到了大佬,“冒昧问一下,您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苏扬扯了两张湿巾,擦手又擦脸,还好颜料是水溶的,很容易擦掉。
“勉强算个人民教师。”苏扬那套谦虚的说辞又来了,“我也还没问呢,小司,你是哪个大学的?”
司驰默许了称呼微妙的转变,老实地回答道:“广府美术学院,学的是油画。”
“哦,好巧,我就在这学校上班。”苏扬上下打量他,“之前没在学校见过你,你是大一的新生吧。”
“嗯嗯,九月份就去报道。”司驰连连点头,“老师,您也是教油画的?”
苏扬把染色的湿巾丢进垃圾桶,又扶了扶自己的眼镜:“那倒不是,我教雕塑。”
司驰倒吸一口气:雕塑系果然大佬如云!
“我接下来保证不打扰你了,你尽管随意发挥。”苏扬倒无所谓地拍拍他肩膀,“我去拿提拉米苏,顺便给你换一杯咖啡。”
司驰忙说:“咖啡不用了,咖啡我还没喝!”
“那都冷了有什么好喝的?”苏扬撇撇嘴,不待司驰反驳,径自去了吧台。
司驰重新看向自己的画板,仔仔细细地观察新添上的笔触:他可真没见识,竟然下意识以为大佬对他别有居心!大佬明明是为艺术痴迷,才自来熟地跟他聊天!他刚刚在做什么?他刚刚在把大佬拒之门外!
“苏老师,以后我能在我的课业之余,去听你的课么?”
司驰忙双手接过苏扬端来的提拉米苏,甚至有些殷切地问道。
苏扬不以为意地点点头:“可以啊,想来就来。”
大佬人真随和,司驰感动地想。
随后司驰就开始边采风边听大佬指点的美好经历,甚至中途恨不得把昨天画的那三张从季青的包里掏出来给苏老师细看,问苏老师怎么提升画面的准度和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