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牵着凤姐的手,满眼心疼,絮絮叨叨的交代个不停。
“咳……”凤姐温和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面上却愈发温婉,“就说多了个知冷知热的姐妹,二爷还藏着掖着不让奴知道,若早接回去,奴也不至于背一身的闲言碎语。”
“闲言碎语?”尤小金眉头一皱,眼神变得泼辣,“姐姐天仙似的人物,谁敢在背后妄议?若让我知道了是何人在何处碎碎叨叨何话,定撕了他们的嘴,剥了他们的皮!”
这话粗野蛮横,与凤姐往日里训人的话十分相似。
平儿没绷住,噗嗤一声笑了。
凤姐被噎了一下,随即笑着拉过尤小金的手:“姐姐尚未进府,却愿为奴出头。早就说要为二爷房里添个妥帖人,如今看来,可再没人比姐姐妥帖了。”
她话锋一转,绵里藏针:“只是我们家规矩大,若让人知道二爷孝中娶亲,只怕他死一万次也补不得。但如今木已成舟,万万不能委屈姐姐。你先与我回园子,择日拜见老祖宗便是。”
“嗯嗯嗯嗯!”尤小金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抱着凤姐的手,美目灼灼的盯着凤姐。
那眼神比火热烈,烧的凤姐说不出一句话。
这人是真痴,还是装傻?
凤姐惊疑不定。
不及她深想,尤小金已撒开她的手,冲进里屋,蛮横的拖出一个巨大的箱子,素念在一旁想搭把手,却被她灵巧躲开。
她掀开箱盖,大刀阔斧的从中取出一副画。
尤小金托着画,快步走向凤姐。
凤姐不明所以,只陪着笑容。
“姐姐快来看,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尤小金将画卷唰的一声铺平在地面,众人不知道这个状似疯癫的尤二要做什么,皆好奇起身。
画卷展开,画布上一位红衣戴凤钗的女子双手叠在膝前,身旁牡丹花开的正艳,却不抵画中人万一的美貌。
女子凤眼凌厉,朱唇微弯,鼻梁高而挺,像白玉雕刻的山峦,为她平添三分威严贵气。
红衣挑金线,在身上勾勒出千里江山万里殷红。
倾国倾城,贵气万千。
比之眼前素淡的凤姐,画中人显然更像平时的她。
众人屏息,平儿心一紧,偷眼观察凤姐神情。
王熙凤心头惊涛骇浪。
这身衣服她真有,却不常穿。尤二应该没见过自己,怎能画的如此写实?
除非她……
在贾府,园子里有大量的眼线,那些人明里暗里偷偷观察自己,将自己的一言一行,衣着首饰都报与她听。
王熙凤站在画卷前。
画中人红衣明艳,画外人白衣素妆。同样的面孔,不同的妆容,活似一体双魂,更像是一人双面。
小金本是一位小有名气的自由插画师,兼修古书画修复。凭借对红楼近乎偏执的的钻研,她在同人圈和考据圈都算个异类。而隐藏在这个身份下,则是一颗被甲方和项目蹂躏多年,锻炼的无比缜密又疯癫的产品经理心。
她以前凭想象画凤姐,现在凭写实画她,技艺更加精进。
“姐姐可喜欢?!”尤小金搓搓手,激动的看着凤姐,像只等待夸奖的小狗。
“姐姐……妙手丹青。”凤姐干笑两声。
“是呢,都说惜春姑娘画工一绝。可今天见了姨奶奶的画,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哩。”平儿笑着称赞。
“姐姐蕙质兰心,一定与园子里的姐姐妹妹们很合得来。”凤姐将画缓缓合上,交给平儿收好,“只是牡丹花高贵,非是我等身份能配,姐姐以后还是别画这花了。”
“还请凤姐姐多多教导~”尤小金随性一施礼,让裘枫和素念带着箱笼细软,随凤姐进大观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