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按脚,一个掰嘴,尤小金擒住她双手,一勺一勺给她灌下去。
王善保家的手足无措站在一旁,想阻止又怕邢夫人真的病重,只得干伸着手走来走去。
晃动的身影更让邢夫人心烦,她痛苦万分的闭上眼,接受喂药。
没一会儿,王太医带着针包赶到。
见邢夫人被按着喂药,王太医只当病情凶险,立刻命丫头将邢夫人制住,在她说话前,尤小金用一锦缎手帕塞住她的嘴。
他粗一诊断,发觉确有头疼病。当即指示他的随从丫头挥针扎下,先扎百会,再针风池,从上到下,活活将邢夫人扎成了刺猬。
邢夫人痛苦的趴在床上,泪眼朦胧中,她看见尤小金托腮蹲在床头,嘴里的手帕吐不出来,她装了满嘴的污言秽语骂不出口。
转而化作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来。
“太太!太太!您怎么哭了?!”尤小金焦心道。
“呜……”邢夫人老泪纵横,她何曾受过这等委屈。自己虽是填房继室,但也是一等诰命夫人,如今竟被一个继子妾室欺负。
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
“太医,太医!”尤小金呼唤王太医,拽着他往邢夫人床边来,“您且看看,太太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
王太医细细端详,只见邢夫人面孔扭曲,恨的嘴歪眼斜,眼底又是憎恶又是恐惧,但最深的还是无穷的委屈与难过。
她有什么好委屈的?
诰命夫人,荣国府管事,虽无亲生子女,但却有这般殷切的儿媳。
“太太这是……心有郁结?”王太医小心道。
“呜呜呜……嗷……”邢夫人嚎出声,悲伤的不能自已。她越想越气,越想越悲,连日积累的烦躁、不平,还有此时此刻的委屈如几路汹涌的水源汇聚在一起。
狠狠冲击她心底。
邢夫人终于吐出口中手帕,却再说不出一个字,从头到脚的针让她动弹不得,眼前尤小金装模作样的关心让她气急败坏。
她嚎啕大哭,哭声传遍府邸,顺着小路一路穿墙,直达荣国府正院。
荣国府墙边一打瞌睡的小厮被哭声惊醒,骇的脑袋半天转不过来。他往出声方向看去。那边是偏远,贾赦的府邸,断不会有人如此肆无忌惮的痛哭。
于是他立刻得出结论。
“鬼哭啦鬼哭啦!闹!鬼!啦!”
……
尤小金被终于缓过来的邢夫人怒斥着赶出去。
她悠哉悠哉的往家晃,身后素念欲言又止。
“你想说凭我的身份地位敢如此让大太太丢脸,是不想活了?”尤小金头也没回,把玩着手中不知道哪里顺来的糟鹅掌,也不管它油不油,转了几圈就放进嘴里。
“不是……”素念轻笑笑,又收起笑脸低声道,“姨奶奶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只是……漫画班还未落定,大太太还在管家。而年关将近,若是漫画班学子无法出师做笺纸,老祖宗问起来怎么好?”
尤小金猛的转身,倒退走两步。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素念你思维缜密,可当谋士啦!”她笑道。
素念脸一红,声音更小:“姨奶奶别取笑我。”
“没取笑,认真的。”尤小金点点头,“太太病不重,她只是借此刁难我。我若不速战速决,她定会以各种理由将我扣下,这样我们的漫画班更没机会办了。”
“至于出师嘛,我看中了几个天赋异禀的徒弟。”尤小金眯起眼,神秘道,“有她们在,定保无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