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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探东府（第3页）

这味道活像房里存着一具没烂完的艳尸，她就藏在那里，就算被埋的很深很深，也时不时散发点味道，向来人宣告她的存在。

凤姐进门，回想起曾与秦可卿交好种种，不觉掩面落泪。如此一个才貌双全的美人，怎就早早而亡。

众人进门，屋内光线昏暗，窗棂紧闭，只有窗缝里透出几缕光，将房里漂浮的灰尘照亮。床上轻纱帐半开，梳妆台前妆奁未锁，看上去仿佛有人居住一般。

当年贾宝玉进秦可卿房间午睡，一进门便眼饧骨软，美人图美人物件，醉香迷人，才引出兼具钗黛之美的秦可卿，随她入梦进了太虚幻境，历一遭回来。

可尤小金进房，除了那幅《海棠春睡图》，并没有见到其他书中描写的物件。

她环顾一周，床顶明珠暗淡，房梁打扫不得，生出蜘蛛网。尤小金情不自禁走到床前，径直躺下。

“哎！二姐你干嘛？”凤姐一把抓住她，想把她拽下来。

“二姨……”贾蓉见她行迹怪异，心底渗出恶寒。

“困了，让我睡会。”尤小金眼睛就要闭上。

凤姐拍拍她的脸，又掐一把:“大年初一搁亡者床上睡午觉，你不嫌晦气，我还怕鬼气呢！二姐快起来。”

“这回去可得用艾草生姜好好洗一洗……”

尤小金纹丝不动，她睁眼瞧了眼前二人，凤姐真心担忧，而贾蓉后退几步，眼里又是畏惧，又隐隐透着几分恶心。

“既是蓉哥儿的媳妇，肯定是美人，也是好人，怎会晦气？凤姐姐，你们先去院里待会，让我睡一小会，一小会就行，好吗？”尤小金赖着不起。

“……不行。”凤姐还是拽她。

“姐姐不信阴司报应，又何惧鬼神，其实就算世上鬼神真来了，有姐姐护佑，您是神鸟凤凰，哪家鬼神敢造次？”尤小金一眨左眼。

“你到底要做什么？”凤姐有点生气。

尤小金幽幽叹气，她扫视房间，看着那幅《海棠春睡图》:“我从小学画，虽然没什么成就，但有个小习惯。”

“我替人画过亡者，每次需借亡者生前喜爱的物件或是照片……我说的是其他画像。如今蓉哥儿和珍大哥让我帮着画秦氏，本想着过来看看她以前用过的东西，结果来了此地，却发现和我想的不大一样……”尤小金捏着手下的绸缎床单，光滑如丝，她脑中的那个影子越来越实体化。

“二姨说笑了，您不曾见过她，又要怎样想呢？”贾蓉快退到大门口。

凤姐站在床前，她曾常来这里走动，秦可卿房间布置香醉迷人，和梦境一般。但人走茶凉，那香醉如今只剩腐朽，和一种另外的让她不适的感觉。

诡异，离奇，玄妙。

凤姐不喜欢这种感觉，但于公于私都不能放尤小金一人在这发疯。

“行了，蓉哥儿先出去，我在这待着，你睡便是。”凤姐做出让步。

“……”贾蓉施礼，然后逃也似的冲出门。

“睡吧，睡吧，我在这待着，有什么随时叫我。”凤姐搓搓胳膊，这房间不冷，还有些暖，她注意到，角落还有新上的香灰。

也不知道是贾蓉为妻子烧的，还是贾珍为儿媳妇烧的。

她冷哼一声，看向床上阖目的人。

那人双手合在腹部，神情恬静，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她已经呼吸匀称。

真有入梦取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