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米小说网

第十七章何为你我（第3页）

巨大的失落和一种被彻底否定的痛楚，淹没了愤怒。南俊踉跄着后退一步，手中的打火机仿佛有千斤重。他深深地看了凯安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凯安心头发紧，然后，他一言不发，转身离开了工作室。

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那晚之后，一种刻意的回避在两人之间蔓延。团队行程中，他们依然配合默契，但私下交流几乎降为零。南俊将自己更深地埋进工作室，用音乐消化所有无法言说的情绪。他回想着与凯安从相识到如今的点点滴滴，那个孩子的纯粹与复杂，依赖与疏离，像一道无解的谜题。

而那句“我们不是那样的关系”，则像循环的采样，不断在脑海中回响。

最终，所有的诘问、挣扎、不甘与深埋的爱意，汇聚成了一首歌——《WhatamItoyou》。

在录音棚里，他近乎嘶吼地唱出那些歌词，每一个字都是剥开伤口后的自省与拷问。他将这首歌收入了新专辑，像是一次公开的、却又极其私密的剖白。

专辑制作接近尾声时，一个偶然的机会，南俊从王嘉尓那里得知，那段时间凯安频繁出入那家夜店，并非为了玩乐。他是去找那里一位很有名的DJSoulSp，几乎是磨来的机会，在深夜打烊后的空荡舞池里，笨拙又认真地学习打碟技巧。

在老师工作的时候，他甚至会戴着帽子和口罩安静地坐在角落。而打火机只是因为老师抽烟，经常会忘记带打火机，因此凯安就常常在口袋放着以防止老师有不时之需。

真相大白的那一刻，南俊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的羞愧。

他误会了他，他甚至没有听他解释就自顾自地以最坏的恶意揣测了那个孩子，而凯安，甚至不屑于用完整的真相来反驳他，宁愿承受他的指责和疏远。

南俊找到了凯安。这次是在他的卧室，这次，他先低下了头。

“凯安，对不起。”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和诚恳，“我看到了我最不想成为的样子，傲慢、武断、被情绪掌控。我用关心和责任做借口，掩盖了我的嫉妒和失控。我……对不起。”

凯安静静地听着，没有立刻回应。

南俊看着他，看着这个让他困惑、着迷、愤怒又无比心疼的少年，一种超越了一切复杂定义的情感，汹涌地冲垮了所有堤防。他深吸一口气，用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勇气，清晰地、缓慢地说道：

“凯安，我爱你。”

这句话脱口而出的瞬间，他感到一种奇异的解脱。他明知这份爱意可能过于沉重，明知对方或许永远无法以同等方式理解和回应，他甚至不确定凯安是否真正懂得什么是“爱”。

但他依然说了出来。不是作为要求回报的筹码，而是作为自我坦诚的终局，作为他金南俊，在此刻所能给出的、最纯粹的情感确认。

“也许你不懂，也许我们依然‘不是那样的关系’，这都没关系。”南俊继续说道，眼神温柔而悲伤，“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爱你。这份感情，是我的，我为此负责。”

凯安怔怔地望着他，仿佛第一次真正看见这个陪伴他许久的哥哥，看见他眼睛里翻涌的孤注一掷的勇气和爱意。那里有着他从未产生过，直面过的滚烫的东西，本能地感受到一丝恐惧，但奇异的力量使他无法移开视线。

他微微翕动嘴唇，却无法组织出语言，随即一种更加原始的本能驱使着他。也许是为了填补自己因为那告白而产生的，看见的，自己内心巨大的空洞，为了哪怕是填补一点空间，也许是因为南俊哥眼睛里透露的脆弱与小心翼翼。

他向前迈了一小步，伸手环住了南俊的腰，将发烫的脸颊埋进了他的颈窝，微微收紧手臂。

这个无声的动作像是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南俊的理智，一直悬而未决的心仿佛轻飘飘地落到了棉花之中。

一直压抑的洪流，冲垮了所有堤坝。

几乎是失而复得，他紧紧回抱住怀里的人，猛地收紧手臂仿佛要将对方揉进骨血。

……

而墙外，睡醒发现南俊哥不在，本没有过度在意，醒了就打算顺势起床出来上厕所的田柾国，在路过这扇房门的瞬间僵在原地，下意识捂住了嘴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南俊哥……和凯安……

巨大的信息量如同海啸般冲刷过他的大脑，他像被钉在了地板上，心脏在胸腔里擂鼓，震惊又无措地在黑暗中动弹不得，被迫听完了全程，直到里面的动静渐渐平息，才涨红着脸，晕乎乎地、同手同脚地溜回卧室，侧身躺下，把被子拉过头顶，拼命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

过了好一会儿，在听到外面浴室响起淅沥的水声之后，南俊才带着一身未散尽的湿气，轻手轻脚地回到卧室。

第二天一大早。

阳台的衣架上，就悄无声息地挂起了田柾国自己刚刚洗好的内裤和睡衣睡裤，在清晨的微风中轻轻晃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