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就是这抹色彩,吸引了那位“神”的注意。
西厄特尔眼睁睁看着那双穿着昂贵皮靴的脚,停在了艾琳面前。她甚至没看清查尔马克圣是如何动作的,只听到“咔哒”一声轻响,一个冰冷、黝黑、象征着绝对奴役的项圈,已经像毒蛇般,死死锁住了艾琳那纤细白皙的脖颈。
西厄特尔惊愕地抬头,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明亮眼眸里,此刻充满了无法置信的恐惧。
她的倒影,清晰地映在查尔马克圣那光滑的泡泡头罩上,扭曲,变形。
紧接着,路遥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听见她优雅温柔的堂姐,喉咙里发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破碎而绝望的哀鸣,那声音不像人类,更像一只被陷阱夹住、濒死的兔子。
“呵呵……”查尔马克圣满意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在泡泡里显得愈发沉闷和淫邪,“这个不错。正好,带回去做我的第十九个妻子。”
“查尔马克圣大人!”西厄特尔的父亲,家族的族长,几乎是膝行向前,声音因恐惧而颤抖,他双手捧起那份象征着忠诚与贡赋的“天上金”契约,“小女无知,冲撞了您!请您看在家族历年按时缴纳天上金,从未有误的份上……”
一名戴着诡异面具的CP0特工,如同鬼魅般上前一步,他甚至没有低头看那份契约,只是伸出戴着白手套的手指,极其轻蔑地在那份沉重的文件上弹了弹。
“族长先生,”特工的声音毫无起伏,冰冷如铁,“查尔马克圣大人此刻的兴致……比这纸上的墨水,要珍贵得多。”
阳光照射在特工腰间的佩刀上,刀上的纹路一闪,西厄特尔的心猛地一沉,她认得那把刀。
那是去年,她的叔父,为了讨好世界政府,精心搜集并进贡的珍宝之一。此刻,它却成了维护掳走他女儿之凶徒的武器,这是何等的讽刺。
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中,一位身披海军正义大衣的中年将领似乎有些不忍。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快步上前,俯身到查尔马克圣耳边,用尽量恭敬的语气低声进言:“查尔马克圣大人,这个岛确实是受世界政府保护的,他们一直按时缴纳天上金。而且……这位姑娘,是岛上皇族的成员,是否……”
“嗯?”查尔马克圣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泡泡头罩下传来清晰的嗤笑声,仿佛听到了什么荒谬绝伦的笑话。
“天上金?那本就是他们存在的意义。能被我看上,是你们整个岛屿,是她,无上的荣幸!”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鄙夷,“至于你们所谓的皇族?呵……”
高傲的天龙人,环视着周围依旧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贵族”们,一字一句,如同冰锥,凿碎了所有人最后的幻想:
“在造物主的后裔眼里,你们和那些贱民的区别,不过就是……衣服穿得更干净些而已。”
话音落下,他不再理会任何人,像牵着一只新得的宠物般,拉着连接项圈的锁链,将低声抽泣的艾琳,粗暴地拖向那艘黑色的巨舰。
西厄特尔依旧跪在原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软肉里,渗出血丝,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她看着那抹樱花色,在冰冷的黑色项圈禁锢下,一点点消失在船舱的阴影里。
那一刻,她心中某个由“血脉”、“荣耀”、“贵族”堆砌而成的世界,随着那声兔子似的哀鸣,以及查尔马克圣那句轻描淡写的话,轰然崩塌,化为一片死寂的废墟。
艾琳被带走的当晚,整座城堡非但没有沉浸在悲伤中,反而灯火通明,奏响了一曲虚伪的乐章。
一场盛大的宴会正在举行,庆祝家族有这个机会,能够与圣地玛丽乔亚联姻。
西厄特尔穿着礼服,像个失去灵魂的木偶僵硬地站在喧嚣的边缘。
她的目光死死盯在姑母的手指上,那里戴着一枚崭新的戒指,款式时髦,宝石的色泽却异常眼熟。
那是艾琳最珍爱的樱花色宝石,原本镶嵌在一条项链上,是查尔马克圣套上项圈前,从她颈项上粗暴扯下的"聘礼"。如今,它竟被熔铸重造,成了叔母炫耀的资本。
"哈!那丫头片子。。。。。。总、总算为家族发挥了点像样的价值。"醉醺醺的叔父搂着同僚,嗓门大得刺耳。周围响起一片附和的谄笑。
那一刻,西厄特尔彻底明白了。父亲与叔父脸上那副"沉重"与"不情愿",不过是演给岛上其他人和他们自己良心看的戏码。
他们早已跪伏在地,并为自己能跪得"更有价值"而沾沾自喜。
原来,他们这些自诩为"神"之下的最高贵者,在真正的"神"面前,与港口那些光脚的贱民并无本质区别,只是更大、更干净些的蝼蚁罢了。
更令人作呕的是,几日后,西厄特尔那刚刚失去女儿的叔父和叔母,竟再次举办了一场更为盛大的宴会,甚至在席间宣布了"新的继承人培养计划"。
餐桌上,姑父剔着牙,冷笑着对神情麻木的叔父说:"。。。。。。想开点,反正女儿迟早都是要嫁人的。。。。。。不如趁早多生几个备用。"
"哐当!"
压抑到极致的怒火终于冲破了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