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吹熄了火烛,把门关上,在廊下窸窸窣窣一阵,离开了。
可能是这二十年躺太久,李行弱觉浅,天不亮就起了床。
一夜的雨已经停歇,到处都是吹落的树叶,晨风打在身上,吹得人神清气爽。
李行弱随手将长发绾起,走到井边打起半桶清水,用力搓了搓脸。
洗完脸,捡起地上一根断枝,手腕用力一振,带起破空之声。
每一个招式都炉火纯青,好像又回到了沙场点兵时。
一套剑法下来,汗水湿了鬓角,她才真正觉着这具身子是真的活过来了。
身体没有大碍,但是消瘦,力量也有很大欠缺。
在拿回自己的剑之前,把这具年久失修的身体修复好,进补一些补品才是大事。
她把树枝往旁边一扔,往房间走,旁边耳房的门刚好打开,一个侍婢慢腾腾地从里头走出来。
这些侍婢昨夜没来伺候梳洗,也没有守夜,见到她也只是远远看一眼。可见李婵在家中受人薄待,连带着下人也阳奉阴违。
“站住!”李行弱把人叫住,“你,去把饭端来。”
侍婢没料到她会问,愣在地上,顺嘴回道:“娘子往日都是自己拿饭的,怎么突然使唤起人了。”
李行弱眼光落在她脸上:“我把奴婢的事做了,奴婢做什么?”
“厨房刚烧锅,”侍婢看到李行弱走过来,那浅棕色眼珠莫名慑人,声音不自觉地小了,“哪有饭吃……”
李行弱眯眼盯着她:“没有就去做。不做饭,你当什么奴婢……还是说,咱们调转身份,正屋你住,耳房我住,我来当这个奴婢?”
“岂敢!奴婢岂敢造次!”侍婢答得诚惶诚恐,话也不敢多说了,埋着头往厨房跑去。
屋里其他侍婢把二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躲在门后没敢出来。
李行弱有所察觉,并未出声,默默走回了正屋。
侍婢把朝食送来,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
两个肉蒸饼,一碗羊肉汤,一盘炒菘菜。
她在西境时,朝廷还在四处打仗,一穷二白的,将士们同吃掺了豆的粟米,就着咸菹充饥。还别嫌弃,吃了这顿,不定就有下顿。
如今能吃上肉,日子是好起来了。
李行弱端起汤碗,汤水里飘出难闻的馊臭味。
侍婢没有做饭,仅是热过一遍就端来。那么在厨房的这段时间,必定是躲懒去了。
“喝了。”李行弱命令道。
侍婢眼神飘闪:“奴婢回屋再吃。”
李行弱没给她第二次机会,端起碗,一把钳住她下颌,将整碗羊肉汤硬灌了进去。
侍婢弄了一脸一身的汤水,李行弱松开手,便冲到门外掏心掏肺地干呕起来。
李行弱冷眼瞧着,将碗往案上一摔,大步走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