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启年本人也笑了,他把手里的道具放下,拿毛巾擦了把手:“刚才那句,是你自己加的?”
“是的,褚老师。”苏念承认,“我觉得她会这么说。”
褚启年没有夸,也没有表扬,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刚才那一瞬间是真被她说的这句话打到了——不是情绪上的打,是“哦,原来你是真懂这个角色”的那种被打动。
“别叫老师,叫我褚哥就行。”褚启年不再摆架子。
算是正式认可苏念了。
他没再说什么,转身去看回放。
这一下就又把“暗暗较劲”的味道摆上桌:褚启年今天其实是来试她的,结果她接住了,还回了一招,这就有意思了。
刘导一边看一边乐:“完了完了,这俩要飙上了。”
苏念自然懂分寸——不能真顶。
她转回头,语气放轻:“曼曼姐,我刚才其实还想了别的接法,怕太冒犯。”
“冒犯啥?”顾曼曼笑得弯了腰,“他那句就欠回。你不回一句,我都替你不服。”
说完,她直接冲褚启年喊过去:“启年,你别板着脸,人家这句回得妙!”
褚启年其实心里是爽的,癫公难得遇到一个能陪他在戏里狂飙的人,就像风向撞上了另一个风向,他摸着下巴:“嘿,我得再想想该怎么玩。小苏,你一会儿别太省力啊。”
苏念知道“别太省力”是什么意思。很多新人跟老戏骨对戏的时候会“收着”,觉得自己不能压过对方,或者怕怎么演都是错的,就演得很平。可真正的好演员是不怕你给的,他接得住,更何况新人常常才是被压戏的那位。褚启年这种,就喜欢对手给得狠一点,他才能发挥。
刘导一听不干了,苦着脸:“祖宗,行行好吧,刚那一通条都过了,就按这个来成不?再整,我们可就白拍了啊。”
摄影指导那边正指挥着装小摇臂,一听到“白拍了”这仨字,立刻接话耍宝:“什么?白拍了?那可不行啊刘导,我舍不得!”
刘导笑骂回去:“你是舍不得片子,还是舍不得你那点体力?”
一时间,片场里弥漫着快活的气息。
这一幕落在剧组里别人的眼里,就是——这新人,不光能接戏,还跟正主打成一片了。
后面一整天,这事就在棚里传开了。
“今天新来那位的戏,看了不?可真行,褚哥临时加戏,她全接住,还敢反着说。”
“这场播出去肯定炸。眼神太对味了,那就是踩到点子上。”
“我本来以为她是被叫来救场的,结果那气场,看着根本不像学生。”
连副导都忍不住嘀咕一句:“这姑娘稳,心也大。”
这种流言,对新人来说绝对是好事。
从那之后,苏念就像被整个剧组“解锁”了一样。
众人看她的眼神,从“有点背景的新人”变成了“哎,这丫头是真有两把刷子”。
晚上放饭。
剧组的餐车一排排摆开。空气里是饭菜的香气,混着灯光机冒出来的热浪。
顾曼曼下戏后正要去休息间开小灶,一眼瞅见苏念提着剧组盒饭乖乖往角落走。她立刻招呼:“喂,小苏!过来,别自己啃那点清粥小菜的,来,跟姐一起吃!”
她这人脾气大,嘴也快,可一旦投缘,就特能照顾人。
苏念低头看着手里的盒饭:
透明塑料盒里是一只卤得深棕油亮的鸡腿,边上还有飘着香气的地三鲜、微辣的小炒黄牛肉,饭上还卧着个流心荷包蛋,旁边单独一盒是清口的萝卜排骨汤。
她吞了口口水。这份饭绝对不能算“清粥小菜”,更何况今天资方的人也在,菜色明显比一般的盒饭精致。
但当苏念跟着顾曼曼走进休息间才发现,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桌上铺得满满当当的,砂锅里是水煮鱼片,红油滚烫,花椒一颗颗炸得噼啪作响;干煸四季豆被炒得焦香带脆,蒜末金黄;孜然羊肉香气浓烈,混着洋葱的甜气在空气里打转;还有甜口的糖醋排骨、凉拌的海蜇皮晶莹透亮、一个个红油抄手圆鼓鼓地躺着,油光潋滟……
苏念倒吸一口凉气,再看顾曼曼双眼放光的样子,忽然察觉到了什么……
曼曼姐,怕不是个吃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