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冰柠檬水代替了热咖啡。
这种事情,他们早就习惯了。
银石赛道日破冰之后,他们成了朋友。
朋友意味着不需要再试探边界,也不需要刻意避开。
迟铎照旧熬夜,打游戏,刷赛道录像,时间感模糊得一塌糊涂。
裴与驰照旧工作,书桌前是电脑和外接屏,红绿线条翻滚,像一场无声的博弈。
两个人作息南辕北辙,却已经不需要再刻意错开。
迟铎熬到凌晨,眼睛发涩,把电脑一合,桌上多了一杯水。
他扫了一眼,没问,顺手拿起来。
第二天早上,闹钟响到第三遍,声音刚开始变得尖锐,就被人按掉了。
裴与驰甚至没回头,只是合上电脑,顺手把窗帘拉严,像是在处理一件影响效率的环境噪音。
迟铎当时并没觉得哪里不对,朋友之间,顺手而已。
后来回想起来才发现,正是从那时候起,他开始下意识地,把自己也归进了裴与驰的生活秩序里。
迟铎低头盯着柠檬水里漂浮的柠檬片,脑子却不受控制地往昨晚滑。
他很快又把这个念头掐断。
“别想。”
“没意义。”
只要裴与驰当时不够清醒,这件事就还能被勉强归类成意外。
尽管他早上抽烟的时候已经意识到,他们大概回不到单纯的朋友关系了。
可真正坐在这里,他才发现,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尤其是当它披着“默契”的外衣时。
想要戒断,会很难,而迟铎一向不耐痛。
成为朋友很难。
但不做朋友,更难。
这个念头刚在脑子里落稳,桌面上忽然多了一道阴影。
迟铎抬头。
裴与驰已经坐直了些,目光落在他脸上,不闪不避。
“你刚才是不是在想,”
他开口,语气很平,像是在确认一件已知的事实,
“只要我当时不清醒,这件事就还能算意外。”
迟铎指尖一紧。他没立刻接话。否认太刻意,承认又显得狼狈。
裴与驰也没等。
“我不是。”
“我醒得很早。”
迟铎喉咙发紧,下意识想打断他。
“你被下药了。”他说,“断片很正常。”
这是他能给出的、最体面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