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发现自己真的在抖。不是明显的那种,是肌肉在偷偷卸力,好像受惊的蜗牛终于缩回到了安全的壳里,身体自动卸了力。
迟铎呼吸乱了一下,硬把那口气压住:“我没事。”
裴与驰看着他,没说话,但意思很明显。
迟铎被这他的目光钉住,忽然就说不出更多借口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最擅长的是把事情变成玩笑,再把玩笑变成翻篇。
可今天翻不了。翻不过去。
尴尬、难堪、还有那种“被定义”的不适,全都堵在胸口。
他嗓子发紧,终于承认了一点点:“……我有点怕。”
说完他自己都怔了一下。
太不像他了。
像把盔甲自己卸了一块。
裴与驰没立刻接话。
他只是看了迟铎两秒,然后抬手,把人往自己怀里一带。
动作不重,但很强硬。
迟铎撞进他胸口那一下,眼眶立刻热了。
他本能想挣一下,没挣开,也没再挣。那点体面在这一刻像断电的灯,亮一下就灭了。
他抓住裴与驰的衣角,抓得很紧,紧得有点丢人。
头顶传来裴与驰的声音,冷静又克制:
“我会让他们继续观察。”
“把评估做全,开专家会诊。”
停了半秒:
“如果评估允许,我们就把它取出来。”
“前提是不伤害你。”
迟铎闷在他怀里两秒,嗓子哑得厉害,还是挤出一句:
“你把……说得像恶性肿瘤。”
裴与驰“嗯”了一声,没否认。
“它。”
不是孩子。不是未来。不是任何需要被命名、被期待的东西。
只是一个占据了迟铎身体、让迟铎失控的麻烦。
迟铎没抬头,也没松手。
他把脸埋得更深一点,闷闷骂了一句,算给自己找回一点气势:
“……你真烦。”
裴与驰声音更低:“忍忍。”
然后车终于发动,缓慢驶出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