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梨回到屋里,一直心神不定。她总觉得有些事情自己被蒙在鼓里,或者说,没人特地告诉她,她便不知道。
常欢身上擦过烈酒之后疼痛感果然减轻了一些,窝在床上团成一团,扯着蒋开山的手不放。
冬儿去厨房拿饭了。
云七靠坐在桌旁,手托着下巴。看到唐梨进来,他连忙起身行礼。看了看唐梨身后,不见水芙蓉身影,他又有点失望。
“宗主,常欢好了一点。”云七忍不住问,“芙蓉怎么没回来?”
“兴许去吃饭了。”唐梨随便说了一句,见云七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忍不住说,“看样子,她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喜欢你。”
“那怎么可能,她对我一见倾心,再见倾情。她非君不嫁,我非卿不娶……”云七又开始胡说八道。
“别扯了,她说她根本就没有脱籍从良之心,让你放弃。”
“啊?”
云七呆了。
“她看起来挺端庄贵气,出身应该不错。我倒是听说过,这里有些女子似乎是犯了罪的官员妻女,是不是?”
唐梨坐在桌旁,看着云七。
“是啊。”云七微微垂下眼眸。
“那么水芙蓉也是吗?”唐梨皱眉问道,“她家里有人获罪,谁啊?他爹吗?犯了什么罪啊?”
听了这话,云七慢慢的低下头,几乎是缩在了桌旁。
“对于水芙蓉的事情,我也多少知道一点。”蒋开山转过头说,“她父亲叫什么?楚世道?六年前,洪水冲垮了河道,他被抓了起来……罪名是贪污了修河道的钱……”
“你说什么?”
唐梨直直地看向蒋开山,她愣怔半晌,转而看向云七问道:“是这样吗?”
云七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宗主……”云七咬了咬牙,低声说,“芙蓉她父亲确实是楚世道。楚世道贪污了修筑河堤的公款,导致河道垮塌,死伤数千人,数万人流离失所。当年,他就被老宗主下令处死了……”
“然后呢?”
“她父亲死后,全家都被流放。路上母亲和妹妹都没了……”云七叹了口气说,“我见到她的时候,只剩下她还活着。她那时候生了病,流放路上就会死!您知道的,像她这样的犯官之女,要么在流放地被糟蹋,要么就进教坊司做官妓。我可怜她,便问了她的意思,想了办法,把她送到了这里。”
“所以,这是她自己选的?”
“说是这么说,但也没得选呀。”云七争辩道,“流放路上那么苦,死的人这么多!到了这儿,再怎么着也能活下来。”
“可若她当时选择继续被流放,当初咱们宗主继位之时大赦,她应该就能被无罪释放!”蒋开山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只能说,人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可是她、她是个好姑娘……”云七慢慢地说着,怀着一丝希望看着唐梨说,“宗主,您能不能网开一面,让她……”
“不必说了!”唐梨的身子颤抖着,“她是个好姑娘,她可怜?她如果真可怜的话,那些流离失所的灾民呢?那些死在洪水当中的人呢?她不可怜!她罪有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