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了,这是属于四月三日的夜晚,一个既普通又特别的日子。
袁山亭挑了个绝佳的位置,拿着逗猫棒帮郁见月消耗大侠的体力——从某种意义来说,也算是一种哄睡。
墙面上逗猫棒的影子晃来晃去,像一条游动的小鱼干。大侠好奇地站起身,爪子扑啊扑,看似抓到了,又好像什么也没碰到。
一只猫的征服欲一下子被点燃了。不过没过多久,它似乎又觉得有点无聊。
大侠慢悠悠趴回郁见月为它准备的猫窝里,眼睛半睁半闭,始终望着郁见月和袁山亭的方向,耳朵时不时抖动一下,留意着那边的动静。
[鱼干手……]
[泥爪……]
[她们又在聊什么?]
袁山亭小口吃着青团,看郁见月还捧着平板写写画画,开口问:“见月,发什么呆呢?”
郁见月抬起头,一脸认真地回答:“在研究怎么养玄凤鹦鹉。”
这个答案太官方,袁山亭根本不信。
她压低声音,有点无奈又有点想笑:“大侠……送了我一个‘礼物’。”
“嗯?”
袁山亭凑近了些,盯着她带笑的眼睛,故意拖长语调,想缓和对方隐约的不安:“真的——只是这样吗,见月?”
郁见月迎上她的目光,面不改色地点点头。
“欸——”
忽然眼前一黑,温热的掌心轻轻覆上她的眼睛,睫毛眨动蹭过皮肤,但那双手并没有移开。
果然……还是被察觉了。
郁见月心里轻轻一咯噔。她有时会忘记袁山亭的敏锐,但更多时候,正是这份敏锐让她感到安心。
“看不见,就不会想太多了。”袁山亭的声音很稳,像夜晚本身,“现在天黑了,什么都可以说。”
“就当是一个睡前秘密。只有声音、温度……和你自己知道。”
郁见月放松下来,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沉浸于这片刻安宁——尽管仍有些许迷茫。
“抱歉,姐。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并不真的懂大侠,只是随口一猜……可它那么骄傲地抬起头,好像我真的说对了。”
“那只小玄凤,叫四月三。”
“四月三出现在那片青山……它很脆弱,却很亲近大侠。”
“严晦说,大侠和阿福都想养它,还在院子里给它抓虫子。”
她犹豫了几秒,终于坦诚:“我只是……怕大侠难过。它那么聪明,是我见过最聪明的猫。”
“我不想让它面对任何悲伤。”
“可能我有点自私……但是,大侠很重要。”
“嗯,我知道。”袁山亭松开手,枕着膝盖看向郁见月,像在说一个很寻常的秘密,“它在意你,才会送你礼物。”
“对你,它是特别又唯一的。你的难过,比它的难过更重要,比什么都重要。”
“因为是你需要它,而不是它需要你。”
“见月,别怕。眼泪流出来,才证明心里装着感情。只要还是人,就会为值得的事物落泪。”袁山亭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猫的思维是直的,不像人想得那么弯弯绕绕。”
“它叫大侠,是被人取了名字的猫。”
“而四月三,是被猫取了名字的鸟。”
“照这个道理,你才是最初的源头——是那个教它怎么去‘养’另一个生命的人。猫啊,都是学着身边人的样子,去照顾它觉得需要照顾的东西。”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见月。”
郁见月抬起头,迎上袁山亭微微张开的怀抱,坦诚地把脸埋进她的颈窝。温热的泪水悄悄落下,但没有人说破。
“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