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暗潮预警
从春风阁回来的第二日,江清砚起了低烧。
不是风寒,不是心疾发作,而是一种莫名的、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疲倦和寒意。他靠在床头,脸色白得近乎透明,连握书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让谢云辞将《礼记》摊在膝上,勉强看着。
薛大夫给的药服下去了,烧却退得很慢。到午时,额头依旧滚烫,人已昏昏沉沉。
谢云辞坐在床边,三指搭着他的腕脉,眉头紧皱——脉象虚浮紊乱,不像是寻常病症,倒像是……某种反噬。
同生共死之术的反噬。
他想起薛大夫的叮嘱:“此术逆天,每月月圆之夜必有心脉逆冲。但若平日操劳过度,或心神损耗太大,也可能提前发作。”
心神损耗。
江清砚这几日虽然表面平静,实则无时无刻不在思考水鬼帮的案子,科举的压力也沉沉压在心头。再加上昨日春风阁那番对话……
“我没事。”江清砚睁开眼,声音虚弱,“只是有点累,歇歇就好。”
谢云辞没说话,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深秋的风灌进来,带着凉意,却吹不散屋内的沉闷。
楼下街道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队官差飞驰而过,直奔城南方向。行人纷纷避让,议论声隐约传来:
“又出事了?”
“听说是福寿茶馆……死人了!”
福寿茶馆。
谢云辞眼神一凛。那是李崇明提到过的、有水鬼帮铜钱标记的接头点之一。
他回头看向江清砚。后者也听到了,挣扎着要起身:“谢兄……”
“躺着。”谢云辞按住他,“我去看看。”
“我也去。”
“就你现在这样?”谢云辞声音严厉,“你连站都站不稳,去了能做什么?”
江清砚抿唇不语,眼中却有不甘。
谢云辞看着他苍白的脸,终究还是叹了口气:“你先歇着,我去探探情况。若有要紧消息,立刻回来告诉你。”
江清砚这才点头。
谢云辞又倒了碗热水放在他手边,确认药瓶都在枕边,这才匆匆出门。
房门关上,屋里重归寂静。
江清砚靠在床头,闭上眼,胸口那颗心脏跳得沉重而缓慢。他能感觉到,那不是自己的疲惫——是谢云辞的。方才谢云辞指尖搭在他腕上时,他分明感觉到一股压抑的焦灼和愤怒。
他们在为同一件事忧心。
窗外的风声更急了。深秋的京城,天总是阴沉沉的,像要下雨,却又迟迟不下,只憋着一股闷气。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楼梯上响起脚步声。不是谢云辞——脚步很轻,带着犹豫,在门外停下,轻轻叩门。
“江兄,是我,李慕言。”
江清砚睁开眼:“请进。”
门开了,李慕言走进来,手里提着个食盒。他见江清砚脸色苍白地靠在床头,吓了一跳:“江兄,你这是……”
“偶感风寒,无碍。”江清砚勉强坐直身子,“李兄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