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印记。
江清砚的手猛地一颤。
他记得这个印记。三年前,在润州,他曾在一个人的随身玉佩上见过——那人当时途经润州,是京城来的官员,说是督查漕运,却在暗地里查访一桩旧案。
那人姓周,叫什么名字他已记不清,只记得那人腰间玉佩上的莲花印记,与眼前这块瓷片上的一模一样。
而那位周大人,后来……据说在回京途中遇匪身亡,尸骨无存。
“你认识这个印记?”谢云辞察觉他神色有异。
江清砚沉默良久,才轻声道:“三年前,有个京城来的官员死在回京路上,身上就带着有这个印记的东西。”
“什么官?”
“好像是……都水司的郎中。”江清砚缓缓道,“负责漕运稽查。”
都水司。
水运司裁撤后,接管漕运的衙门。
谢云辞眼神骤冷:“所以,水鬼帮的案子,都水司可能也牵扯其中?”
“不止。”江清砚将瓷片小心收起,“那位周大人当年查的,就是漕运上的蹊跷。他死后不久,水鬼帮就开始活跃。”
太多巧合了。
庙外忽然传来乌鸦的啼叫,凄厉刺耳。天色彻底暗下来,谷地里一片漆黑,只有山风吹过树梢的呜咽声。
“此地不宜久留。”谢云辞拉起江清砚,“先离开。”
两人退出山神庙,牵马往回走。小径上漆黑如墨,只能借着微弱的月光辨认道路。走到一半时,江清砚忽然停住脚步。
“等等。”他低声道。
“怎么?”
“有声音。”
谢云辞屏息细听——除了风声,似乎确实有隐约的……车轮声?还有马蹄声?从谷地另一个方向传来,越来越近。
“不止一辆车。”谢云辞脸色微变,“快躲起来!”
两人拉着马匹,迅速躲进路旁的密林。刚藏好,就见一队车马从山神庙方向驶来——三辆马车,都是黑漆车篷,没有挂灯笼,在夜色中像幽灵般悄然滑行。
每辆马车都配有双马,车夫戴着斗笠,看不清脸。马车驶过他们藏身的树林时,江清砚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
药味。
浓烈的、苦涩的药材味,和他之前在丙字仓闻到的如出一辙。
他心中一动,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些粉末在手心,迎风一扬——那是他特制的显踪粉,遇药味会变成淡蓝色。
粉末飘散,在马车经过的路径上,果然泛起星星点点的蓝光。
“他们在运药。”江清砚压低声音,“大量的药。”
谢云辞盯着那三辆马车,手按在腰间匕首上:“跟上去看看?”
江清砚犹豫了一瞬,点头:“小心些,别靠太近。”
两人牵着马,远远跟在马车队后面。马车队走得不快,似乎对这条路很熟悉,七拐八绕,竟出了谷地,上了另一条更隐蔽的小路。
这条小路更难走,几乎是贴着山壁开凿出来的,一侧是峭壁,另一侧是深涧。月光下,涧水泛着惨白的光,深不见底。
马车队在这样的险路上依然平稳前行,显然车夫都是老手。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亮光。
那是一座建在山坳里的庄园,占地不小,围墙高耸,隐约能看到里面的楼阁轮廓。庄园大门紧闭,门上挂着两盏白纸灯笼,灯笼上写着两个字:
药庐。
马车队在大门前停下。一个车夫上前叩门,三长两短。门开了一道缝,里面有人低声交谈了几句,随即大门缓缓打开,马车鱼贯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