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砚脑中电光石火般闪过一个念头——赵元之子当年参加的是江南乡试,而那场乡试的主考官,正是今日的吏部尚书张乾。传闻当年那场考试确有舞弊传闻,但最终不了了之…
“赵大人,”江清砚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殿内一静,“令郎赵文谦,可是三年前殁于痨疾?”
赵元浑身一震,猛地扭头看向江清砚,眼中闪过一丝猝不及防的惊愕,随即化为更深的疯狂:“你…你提我儿作甚!这与本案无关!”
“有关。”江清砚平静地说,大脑飞速运转,“若我没记错,令郎当年乡试落第后曾四处申告,称考场有人作弊夺其名额,但申诉无门。而他指控的作弊者,正是张尚书的外甥——后来那外甥中了举人,如今已在张尚书门下为官。”
殿内响起倒吸冷气的声音。
赵元的脸色彻底变了,那副惶恐懦弱的面具寸寸碎裂,露出底下扭曲的真实。他死死盯着江清砚,嘴唇颤抖,却说不出话。
“所以,”江清砚继续道,每个字都清晰如刀,“你恨的不仅是张尚书,更是整个科举制度,是整个让你儿子蒙冤而死的官场。陷害我不过是个引子,你真正要做的,是让张尚书与三皇子两派斗得两败俱伤,甚至——”
“够了!”赵元突然暴喝一声,从地上猛地站起。
那一瞬间,他佝偻的身形竟显出几分骇人的气势。
谢云辞几乎在同时动了——武将的直觉让他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他身形微侧,手已按上腰间刀柄。
但赵元的速度更快。
他根本就没打算辩解。
“是!我恨!”赵元狂笑起来,笑声嘶哑如夜枭,“我恨这不公的世道!恨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权贵!我儿寒窗十年,才华横溢,却因无权无势被夺去功名!他郁郁而终时,你们在做什么?张乾在为他外甥摆庆功宴!三皇子在收受贿赂提拔亲信!这满朝朱紫,有几个是干净的?!”
他一边嘶吼,一边踉跄着向江清砚的方向移动,状若疯癫。
“小心!”谢云辞厉喝出声,身形已如离弦之箭般射出。
迟了。
赵元袖中寒光乍现——一柄淬着幽蓝光泽的匕首握在他手中,在殿内烛火下泛着妖异的光。他根本不是要理论,也不是要指证,从一开始,他的目标就是江清砚!
“我要让天下人都看看!”赵元双目赤红,面容扭曲如恶鬼,“看看这科举选出来的‘会元’死在金銮殿上,看看这朝廷有多荒唐!你们都该给我儿陪葬!”
匕首破空,直刺江清砚心口!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殿内侍卫反应不及,百官呆若木鸡,连皇帝都从龙椅上惊起。
江清砚戴着沉重木枷,根本无法闪避。他能做的只有微微侧身,试图让开要害——
但一道身影比他更快。
谢云辞如一道黑色闪电,在匕首即将触及江清砚衣襟的刹那,整个人扑挡在他身前。
“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在死寂的大殿中清晰得刺耳。
匕首深深没入谢云辞左肩胛,直没至柄。赵元这一刺用尽了全力,带着数年积攒的所有怨恨与疯狂。
时间仿佛凝固了。
谢云辞身体一震,却未后退半步。他左手反手扣住赵元手腕,右手已抽出腰间绣春刀,刀光一闪,赵元持匕的右臂齐肩而断!
鲜血喷涌,溅上蟠龙柱,溅上青石砖,也溅上江清砚苍白的脸。
赵元惨叫着倒地,断臂处血如泉涌。侍卫们这才反应过来,一拥而上将其制住。
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柄仍插在谢云辞肩上的匕首上。
刀身泛着诡异的蓝光,血从伤口涌出,起初是鲜红,但迅速转为暗紫,最后竟成了浓稠的墨黑色——剧毒!
“云辞!”江清砚失声喊道,枷锁限制了他的动作,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谢云辞肩头的黑色迅速蔓延。
谢云辞咬牙,左手握住匕首柄,猛地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