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口那道取心头血留下的疤痕,忽然开始发烫。紧接着,一股熟悉又陌生的力量从疤痕深处涌出,沿着两人之间的联结,源源不断地注入江清砚体内。
那是…
谢云辞突然想起来了。
那是他之前渡给江清砚的心头血中,残留的、属于他自己的本源生命力。这些生命力原本已经与江清砚的身体融合,此刻在危急关头,竟被那青色光芒唤醒,反过来支撑着江清砚的生机。
原来如此。
原来所谓的“同命”,不仅仅是生命的联结,更是生机的共享、命运的纠缠。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生死与共。
随着那股本源生命力的注入,江清砚心口那即将熄灭的青色光芒,重新稳定下来,虽然微弱,却不再继续暗淡。
时间一点点流逝。
殿外,天色由暗转明,雨势渐歇,晨光透过窗纸渗入殿内。
太医令在门外来回踱步,几次想要推门进去查看,又怕打扰到什么。他能感觉到殿内有股奇异的力量波动,却说不清那是什么。
终于,在辰时初刻,殿内传来一声轻微的咳嗽。
太医令猛地推开门。
他看到谢云辞仍坐在榻边,握着江清砚的手,两人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几乎看不见的青金色光晕。谢云辞肩头的纱布已被鲜血浸透,脸色白得吓人,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而榻上,江清砚的睫毛微微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依旧清澈,却还带着迷茫的眼睛。他眨了眨眼,似乎花了几息时间才聚焦,然后视线落在谢云辞脸上。
“…云辞?”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沙哑干涩。
谢云辞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嗓子也哑得发不出声音。他只能用力握紧江清砚的手,用力到指节发白。
江清砚看着他,又低头看了看两人交握的手,然后视线落在谢云辞肩头那片刺目的血红上。
记忆如潮水般涌回。
金銮殿。赵元。匕首。挡在身前的背影。
还有…禁术,换血,剧痛,然后是无边的黑暗与温暖。
“你…”江清砚的声音颤抖起来,“你怎么样了?”
谢云辞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没事。你呢?心口还疼吗?毒…解了吗?”
江清砚闭眼感受了一□□内的情况,然后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困惑:“毒…好像解了。但…不是我用禁术解的。我感觉到…有一股力量…”
他看向谢云辞,突然明白了什么:“你又用了禁术?”
“没有成功,”谢云辞摇头,“是你自己的身体…有一股青色的光芒,它净化了毒素,还…”
他顿了顿,不知该如何描述那些共享的记忆,那些意识的交融。
江清砚却似乎明白了。他感受着体内那股陌生的、温暖的力量——那是谢云辞的本源生命力,此刻正与他的青色生机交织在一起,如同两股不同颜色的丝线,编织成一张保护心脉的网。
“原来…”他喃喃道,“江家医典里记载的‘共生之契’,是真的。”
“共生之契?”
“一种比‘逆命血阵’更古老的禁术,”江清砚轻声解释,“不是施术者强行换命,而是两个人的生命本源自愿交融,形成共生。一旦结成,生死相连,福祸与共。但医典上说,这种契需要双方完全信任,心意相通,且必须在濒死之际由其中一方主动触发…千百年来,从未有成功的记载。”
他看向谢云辞,眼神复杂:“所以刚才,你是…”
“我只想着不能让你死,”谢云辞坦然地回望他,“其他的,我不知道。”
两人对视着,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殿内晨光渐亮,将他们的身影拉长,交叠在一起。
太医令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自己的存在有些多余。他轻咳一声:“那个…老夫为两位把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