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道观探秘
午时的京城,秋阳高悬。
江清砚走出刑部衙门时,街对面的茶摊已经换了人——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正扯着嗓子吆喝。他扫了一眼,没看到谢云辞,但注意到小贩在看到他时,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是谢云辞的人。
江清砚放心了些,雇了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吩咐车夫:“去城北清风观。”
马车缓缓驶动,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单调的声响。江清砚坐在车厢里,闭目凝神,感受着心脉处的青木生机——虽然还未完全恢复,但足以应对一般的突发状况。袖中的匕首和几包应急的毒粉、解药都已备好。
约莫一刻钟后,马车停下。车夫在外头说:“郎君,清风观到了。不过这里看着……怪冷清的。”
江清砚掀开车帘。清风观确实很冷清,甚至可以说是荒凉。观门是破旧的黑漆木门,油漆剥落得厉害;门楣上“清风观”三个字的牌匾歪斜着,蒙着厚厚的灰尘。门前的石阶长满青苔,一看就少有人来。
但江清砚注意到,门前的青苔上有几道新鲜的脚印——不止一个人的。
他付了车钱,等马车走远,才走向观门。推开门时,吱呀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观内是个不大的院子,正中是个香炉,炉里没有香火,积满了雨水和落叶。两侧是厢房,门窗紧闭。正对着的是三清殿,殿门虚掩着,里面黑漆漆的,看不清状况。
没有香客,没有道士,甚至没有鸟鸣。整座道观静得诡异。
“有人吗?”江清砚扬声问。
无人应答。
他握紧袖中的匕首,缓步走向三清殿。推开殿门的瞬间,一股陈腐的香灰味扑面而来。殿内光线昏暗,三清神像的漆金已经剥落大半,供桌上的蜡烛早已燃尽,烛泪凝固成丑陋的形状。
但江清砚的目光落在了供桌下方——那里有一块地砖的边缘,颜色比旁边的略浅。
他走过去,蹲下身仔细查看。地砖的边缘有磨损的痕迹,像是经常被挪动。他伸手推了推,地砖微微松动。
是暗道。
江清砚没有立刻打开,而是先检查了周围。殿内没有其他人,但他在香炉的灰烬里,发现了一小片未燃尽的符纸——纸上画着一只眼睛,和信上的一模一样。
果然是这里。
他回到地砖处,用力推开。地砖下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入口,一道石阶蜿蜒向下,深不见底。有微弱的风从下面吹上来,带着一股潮湿的泥土味和……隐隐的血腥味。
江清砚的心沉了下去。那八个人,很可能就在下面。
他从怀中取出火折子吹亮,一手握匕首,一手持火折,踏上了石阶。
石阶很陡,向下延伸了约莫三丈深,然后是一条狭窄的通道。通道两侧是粗糙的石壁,壁上每隔一段就有一个灯座,但灯油已经干涸。火折的光只能照亮眼前一小片区域,更深处是一片漆黑。
走了大约五十步,通道开始转弯。江清砚屏住呼吸,放轻脚步。转过弯后,前方豁然开朗——是一个天然的石室,有半个三清殿那么大。
石室中央,八个人被铁链锁在石柱上。正是名单上的七个富商,还有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瘦骨嶙峋的中年男人,应该就是盐税案的证人赵四。
八个人都昏迷着,脸色灰败,但还有呼吸。
江清砚正要上前查看,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响动。他猛地回头,火光照亮的范围内空无一人,但那声音……
“江郎中果然守信。”
一个嘶哑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紧接着,石室四角的灯盏同时亮起——不是点燃的,而是某种发光的石头,散发出幽绿的光,将整个石室映照得如同鬼蜮。
从阴影中走出三个人。为首的是个身穿灰色道袍的老道,面容枯槁,眼神却异常锐利;左侧是个中年妇人,穿着朴素的布裙,但手上戴着一枚玉扳指,显然身份不一般;右侧是个年轻人,江清砚认识——正是刑部的林远!
林远看到江清砚,眼神躲闪,不敢与他对视。
“林主事,”江清砚声音平静,“原来你也是‘烛龙之眼’的人。”
林远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老道却笑了,笑声嘶哑难听:“江郎中好眼力。不过现在才看出来,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