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件事,”周尚书神色更加凝重,“我查了孙平生前最后接触的人。除了工部的同僚,还有一个……宫里的人。”
“谁?”
“尚寝局的女官,姓林,是太后的远房侄女,”周尚书说,“孙平死前三天,曾与她私下见过面。而孙平死后第二天,这个林女官就‘病逝’了。”
又是灭口。
“看来太后那边,动作很快,”江清砚合上册子,“周尚书,这几日刑部的事,可能要劳烦您多费心了。我和谢大人……有要事要办。”
周尚书看着他,眼中闪过担忧:“江清砚,我知道你们要做什么。陛下已经跟我说了。此行凶险,务必小心。刑部这边,我会压住所有动静,不让太后的人察觉异常。”
“谢尚书。”
送走周尚书后,江清砚继续准备。他将药粉分装,检查水靠的密封性,又将夜明珠用油纸包好,确保水下能发光。
申时,谢云辞回来了,带回了一个人——陈七。
“大人,江郎中,都安排好了,”陈七行礼,“六扇门的兄弟分了四组,分别在皇宫四个方向接应。一旦有变,会制造混乱,掩护你们撤退。”
“辛苦了,”谢云辞点头,“记住,除非万不得已,不要暴露身份。”
“是。”
陈七退下后,谢云辞看着江清砚准备的东西,忽然道:“清砚,如果……如果这次真的回不来,你有什么遗憾吗?”
江清砚的动作顿了顿,然后继续将药瓶装进防水的皮囊:“有。我还没为父母报仇,还没查清江家灭门的全部真相,还没……”他抬头看向谢云辞,“还没和你一起去江南看烟雨。”
谢云辞的心像是被什么击中了,柔软而酸涩。他走到江清砚身边,握住他的手:“等这件事了结,我们就去江南。我答应你。”
“嗯。”
傍晚,两人简单用了晚膳,然后各自休息,养精蓄锐。但江清砚躺在床上,却睡不着。脑中不断回想着计划中的每一个细节,试图找出可能出现的纰漏。
亥时,他起身去书房,想再检查一遍物品。推开门,却看到谢云辞也在里面,正对着一把匕首发呆。
那是一把很旧的匕首,匕身已经磨损,刀柄上缠着褪色的布条。
“这是我父亲留下的,”谢云辞轻声说,“他教我用刀的第一天,给了我这把匕首。他说,刀是凶器,但也能守护。用刀的人,心中要有要守护的东西,刀才不会迷失方向。”
江清砚走到他身边,看着那把匕首:“你父亲是个了不起的人。”
“嗯,”谢云辞将匕首收入鞘中,递给江清砚,“这把匕首,你带着。我父亲在天之灵,会保佑你。”
江清砚接过,入手沉甸甸的,不仅是匕首的重量,更是那份心意。
“谢谢。”
两人又在书房坐了一会儿,直到子时将近。
换上水靠,检查装备,一切准备就绪。江清砚将青木玉佩贴身藏好,又将谢云辞给的匕首绑在小腿上。谢云辞则检查了绣春刀和几样暗器。
丑时初,两人悄无声息地离开谢府,融入夜色。
秋夜寒凉,街上空无一人,只有打更的梆子声在远处回荡。两人避开巡夜的士兵,绕到皇宫西侧。西华门外,陈七已经带人等在那里。
“大人,一切正常,”陈七低声道,“龙影卫已经得手,太监都昏睡了。但宫里传来消息,太后今晚……在太液池边的‘观澜亭’设了宴,宴请几位宗室女眷,亥时才散。”
亥时才散?那现在池边可能还有残留的宫女太监。
“无妨,”谢云辞道,“按原计划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