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心佩”温润地贴在胸口,那股沉静的安定感如同一道无形的屏障,让林凡在面对“苏晚”留下的阴云时,多了几分底气。然而,生活的戏剧性在于,麻烦并不总是按预想的顺序登场。
就在陈砚清紧锣密鼓地部署对“静庭苑”的侦察计划时,一个意外的访客,再次敲响了文玩店的门。
这次不是陌生的“苏晚”,而是林凡的一位老主顾,市中心医院的副院长,一位姓赵的长者。赵院长神色凝重,寒暄几句后便切入正题,带来的委托却让林凡心头一沉。
“林凡,这次不是修物件,是想请你……看看一个人。”赵院长压低了声音,“是我们院一位非常优秀的外科医生,姓秦。一个月前,他主刀的一台手术……出了意外,患者没能下手术台。”
林凡眉头微蹙,已经预感到了什么。
“事后调查确认,手术操作符合规程,主要原因是患者自身罕见的血管变异。但秦医生他……钻了牛角尖。”赵院长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惋惜,“他认为全是自己的责任,陷入了极度自责和怀疑。现在他无法再上手术台,甚至不敢进手术室,整个人变得……非常偏执,总觉得别人在指责他,医院要抛弃他。我们试过心理干预,效果甚微。”
赵院长看向林凡,眼神带着恳求:“我知道这听起来有些……玄乎。但胡老之前隐约提过,你似乎对某些‘特殊’的情绪问题,有独特的见解。能不能……请你试试看?哪怕只是和他聊聊?”
林凡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前的“守心佩”。医生的职业,手术台的意外,强烈的自责与偏执……这听起来,似乎与“虚无之种”的风格不太一样,更像是一场纯粹的人间悲剧。但赵院长亲自上门,又是胡老引荐,他无法拒绝。
送走赵院长后,林凡立刻联系了陈砚清。
一小时后,陈砚清带着他的装备出现在店里。听完林凡的转述,他迅速在平板上调出相关资料。
“秦屿,三十八岁,心胸外科副主任医师,业内评价极高。手术事故经医学伦理委员会及第三方机构审定,无责任事故。”陈砚清快速浏览着信息,“目标当前症状: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急性发作,伴随重度焦虑、抑郁及偏执性认知。常规治疗抗性。”
他放下平板,看向林凡:“从现有信息看,这更像一个标准的、由重大负性事件引发的心理危机案例。与‘虚无之种’的关联概率,初步评估低于20%。”
林凡点点头,他也这么觉得。“但赵院长提到了胡老,而且……万一呢?去看看总没错。就算不是‘他们’搞的鬼,能帮一把也是好的。”
陈砚清对此没有异议:“了解不同类别的心理创伤形态,有助于完善我的数据库。可以将其视为一次对照实验。你需要我如何配合?”
“老规矩,”林凡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陈砚清的设备,“我负责‘看’,你负责‘算’。”
这次见面的地点,安排在医院提供的一间僻静的休息室。当林凡和陈砚清到达时,秦屿医生已经坐在里面了。
他穿着整洁的白大褂,坐姿笔挺,双手紧紧交握放在腿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色却苍白得吓人,眼窝深陷,嘴唇紧抿成一条僵硬的直线。看到林凡和陈砚清进来,他立刻抬起头,眼神锐利得像手术刀,充满了警惕与审视。
“秦医生,您好,我是林凡,这位是陈砚清教授。”林凡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
秦屿没有回应问候,而是直接开口,声音沙哑而急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论断感:“我知道你们是赵院长请来的。心理学教授?还是什么……民间高人?没用的。我的问题我很清楚,是技术失误,是判断失准,是不可饶恕的错误!任何谈话治疗都只是在掩盖事实!”
林凡没有争辩,只是在他对面的椅子坐下,陈砚清则默契地选择了稍远一些的位置,打开了探测设备。
“秦医生,我们不是来评判对错的。”林凡放缓语速,“只是听说您最近休息得不太好,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到您的地方。”
“帮我?”秦屿嘴角扯出一个近乎讥讽的弧度,眼神却痛苦不堪,“怎么帮?能让时间倒流吗?能改变血管的走向吗?不能!所以任何安慰都是徒劳的!你们无法理解,一条生命在你手中流逝的感觉……那种重量……”
他的情绪激动起来,身体微微前倾,交握的双手颤抖着。
就在这一刻,林凡闭上了眼睛,将感知缓缓延伸过去。
没有触碰任何物品,仅仅是感知秦屿医生这个人本身。
瞬间,一幅惊人的“心象”在林凡的意识中展开。
那不是一个混乱的漩涡,也不是一片空洞的虚无,而是一片……布满裂痕的冰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