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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的质感（第2页）

林凡明白他的意思：他在用设备分析对方的生理参数，但目前没有发现明显的异常（如心率加速、呼吸紊乱等说谎特征），需要林凡从感知层面确认。

林凡深吸一口气，再次集中精神感知这个女人。那空洞的、模拟的平静依然，但在她提到“古画”时，那股波动深处，似乎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同于“空转”的……冰冷链接感。就像一根极细的、透明的线，从她这里，遥遥连接着某个未知的、散发着寒意的地方。

“古画的问题，可大可小。”林凡斟酌着用词，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具体情况，还得看了实物才能判断。不知道您方不方便把画带过来？”

他想把危险控制在店里。

女人脸上的笑容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波动，像是程序遇到了一点意外的输入错误，但瞬间就修复了。“实在抱歉，那画尺寸比较大，而且是裱死在墙上的，移动很不方便。如果您能上门，酬劳方面，一定让您满意。”

她的理由合情合理，态度也无可指摘。

但林凡心中的不安感却越来越强。他几乎可以肯定，这绝对是个圈套。那个“家”，很可能就是下一个“画室”。

他正想找个借口坚决推掉，陈砚清却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手里拿着平板，像是刚处理完事情，自然地接过了话头：“古画养护确实需要谨慎。如果确实无法移动，□□也可以考虑。不过，我们需要先做一些前期准备，比如了解画作的具体年代、材质，以及您所说的‘不对劲’发生的具体时间和频率。方便的话，可以留个联系方式，我们安排时间。”

他的语气公事公办，像是任何一个严谨的修复师会提出的正常要求。

女人看向陈砚清，眼神里没有任何惊讶，仿佛早就知道他的存在。她微笑着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张素雅的名片，双手递上：“这是我的联系方式。画作的具体信息，我回去整理一下，再发给您。期待您的回复。”

说完，她微微欠身，又对林凡点了点头，转身，迈着同样从容的步伐，离开了文玩店。铃铛声再次响起，店内恢复了之前的宁静。

但她留下的那股空洞、平滑的“异常质感”，却像一层无形的薄膜，久久不散。

林凡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街角，才长长吐出一口气，感觉后背都有些湿了。他看向陈砚清，语气带着不解和一丝后怕：“你疯了？明知道是陷阱，还答应考虑？”

陈砚清低头看着手中那张名片，上面只有一个名字“苏晚”，和一个电话号码。“不是答应，是策略性拖延。”他抬起头，镜片后的目光冷静得惊人，“直接拒绝，会打草惊蛇。对方显然有备而来，我们需要时间分析她，以及她背后的‘链接’。”

他走到工作台前，将名片放在一个透明的取样袋里，然后开始操作平板。“已记录对方全身影像、声纹样本及离开轨迹。名片材质普通，无异常能量残留。电话号码已录入追踪程序。”

他的动作快而有序。“更重要的是，在她与你对话时，我捕捉到了那股‘冰冷链接感’的指向性。虽然微弱，但大致方位可以锁定。”他将平板屏幕转向林凡，上面显示着一幅城市地图，一个红色的光点正在某个区域闪烁。

“城北，‘静庭苑’？”林凡看着那个高档住宅区的名字，眉头紧锁。

“概率最高区域。”陈砚清点头，“对方主动提供的信息（住址）很可能也是陷阱的一部分，但这条‘链接’指向的方位，与‘静庭苑’部分重叠。这增加了信息的可信度，也说明了对方的……自信。”

林凡感觉一阵头疼。“所以，我们明知道前面是个坑，还得往下跳？”

“是做好准备，再去探坑。”陈砚清纠正道，“这次的目标，与之前不同。它更隐蔽，更善于伪装，甚至可能具备某种‘逻辑欺骗’能力。我们需要制定比应对‘画中魇’更周密的计划。”

他看向林凡，眼神凝重：“尤其是你，林凡。这种‘空洞’的模拟情绪，对你的共情能力可能是一种新型的污染。它不靠强烈的负面情绪冲击，而是用‘无’来侵蚀‘有’。”

林凡心中一凛。他明白陈砚清的意思。强烈的情绪如狂风暴雨，虽然可怕，但目标明确。而这种空洞的模拟，却像温柔的真空，不知不觉中就能让人迷失自我，变得同样空洞。

他回想起刚才那女人毫无波澜的眼神，心底泛起一丝寒意。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第一步，全面分析现有数据，建立‘目标O（苏晚）’的行为模型与威胁评估。”

“第二步，对‘静庭苑’区域进行远程侦察与环境分析。”

“第三步，”陈砚清顿了顿，看向林凡，“我们需要一件‘武器’，不是物理意义上的，而是能对抗这种‘情绪真空’的……‘心灵防具’。”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了博古架上那些历经岁月、沉淀着无数故事的老物件上。

“或许，你之前提到的，‘情绪惰性’高的材质，或者某些承载了极其稳定、平和情绪的器物，能为我们提供思路。”

林凡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中一动。对抗“空”的，或许只能是更坚实的“有”。对抗“无”的，只能是更恒久的“存在”。

他走到博古架前，手指拂过一件件冰冷的瓷、温润的玉、沉静的木，感受着它们身上或淡或浓、却无比真实的时光痕迹。

“让我想想……”他喃喃自语，眼神逐渐变得专注，如同面对一件需要精心修复的绝世珍品。

新的危机，以一种更优雅、更隐蔽的方式降临。而他们的应对方略，也必将随之升级。一场围绕“存在”与“虚无”的暗战，悄然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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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