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结果让两人精神一振!尽管72。8%的置信度并非百分百确定,但这是他们自感知到“低频嗡鸣”以来,第一次从模糊的感性信息中,推导出如此具体、具备可操作性的调查方向。这不再是毫无头绪的猜测,而是有数据支撑、有逻辑关联的科学推断。
“地下水系和地铁网络……”林凡走到屏幕前,目光紧盯着那些纵横交错的线条,手指轻轻点在城隍庙周边的管网汇集处,语气中带着一丝凝重,“如果‘虚无’力量真的在利用这些像城市血管一样的地下网络,扩散那种‘低频嗡鸣’,那影响范围恐怕覆盖了大半个城市。这不再是针对某个人的攻击,而是对整个城市集体潜意识的慢性毒化——让人们在不知不觉中变得麻木、绝望,放弃对‘存在’的坚持。”他不敢再想下去,若是任由这种“嗡鸣”扩散,用不了多久,整座城市都可能沦为“虚无”的温床。
“你的判断很可能是正确的。”陈砚清的眼神同样严肃,“他们之前试图激活城隍庙地下的‘基点’,或许只是最终计划的第一步。利用地下网络进行大范围、低强度的情绪渗透,既能悄悄积蓄‘虚无’的力量,又能潜移默化地削弱城市的‘存在意志’,为最终推开那扇‘门’创造最佳环境。敌人的图谋,比我们想象的更加庞大和险恶。”
“必须阻止他们!”林凡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紧迫感,他的感知仿佛已经能透过地面,触摸到地下那些冰冷管道中流动的“恶意”,“我们不能再等了,现在就去调查城隍庙的地下管网!”
“冲动解决不了问题。”陈砚清按住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静,“地下管网与地铁隧道结构复杂,如同巨大的迷宫,盲目进入不仅效率极低,还可能触发对方的陷阱,暴露我们的意图。我们需要一个更精确的‘导航’,找到‘低频嗡鸣’的核心操控节点——只有摧毁这个节点,才能从根本上切断‘虚无’的传播路径。”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林凡身上,语气郑重:“目前,你的感知是我们唯一能够直接‘听’到那种‘低频嗡鸣’的‘仪器’。要找到核心节点,必须依靠你进行更深入的‘溯源’——从扩散的‘嗡鸣’中,逆向追踪它的源头。”
接下来的两天,文玩店后院变成了一个临时的“溯源训练基地”。陈砚清利用城市三维模型和声波模拟软件,构建了一个虚拟的“地下声景系统”——他在系统中模拟了地下管网的复杂结构、水流的声音、地铁运行的震动,以及各种环境噪音,然后将“低频嗡鸣”的模拟信号混入其中,让林凡在这种高度仿真的复杂环境中,训练从噪音背景中锁定并追踪特定“信号”源头的能力。
这个过程比感知边界构建更加艰难和抽象。林凡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被蒙住眼睛的人,在漆黑的迷宫中,仅凭耳朵去分辨远处传来的微弱声音,判断声音的来源方向与距离。每一次训练,他都需要将意识高度集中,如同将感知压缩成一根细长的“探针”,小心翼翼地深入虚拟的地下空间,在杂乱的声音中捕捉“低频嗡鸣”的蛛丝马迹。精神力的消耗极大,往往一次半小时的训练结束后,他都会浑身冷汗,瘫坐在椅子上,几近虚脱。
但付出的努力终究有了回报。经过数十次的反复训练,林凡对“低频嗡鸣”的敏感度显著提升——他不仅能更快地在噪音中锁定目标信号,还能根据“嗡鸣”的细微变化,大致判断它的传播距离与深度,甚至能分辨出“嗡鸣”在不同材质的管道中传播时,产生的细微差异。比如,在金属管道中,“嗡鸣”会带着一丝尖锐的回响;而在混凝土管道中,“嗡鸣”则更显沉闷、厚重。
结合陈砚清“脚手架”模型对地下管网数据的进一步分析,他们将可疑范围逐步缩小到了三个关键区域:
城隍庙地下及周边的老旧管网汇集处。这里的管道大多建于上世纪中期,部分已废弃多年,且邻近之前发现的“基点”,是“低频嗡鸣”浓度最高的区域。贯穿城市东西的“清溪暗渠”。这条暗渠是由原本的地下河改造而成,全长超过十公里,连接着多个地下水系节点,“低频嗡鸣”很可能通过暗渠的水流,快速扩散到城市各个角落。地铁一号线中段的“中山公园换乘站”深层隧道。该站点客流量大,且距离D17异常区段仅两站距离,监测数据显示,此处的“低频嗡鸣”存在明显的“共振增强”现象,疑似有小型能量放大装置隐藏。
目标范围虽然依旧不小,但已经从最初的“整个城市地下”,缩小到了三个具体区域,不再是毫无头绪的大海捞针。
这天晚上,训练暂时告一段落。林凡疲惫地靠在椅背上,目光透过窗户,望向外面城市的灯火。夜色中的城市依旧繁华,车流如织,霓虹闪烁,没有人知道,在这片热闹景象的地下,正有一股冰冷的“虚无”力量在悄然蔓延。
“感觉我们像两个试图用绣花针给整座城市把脉的郎中。”林凡苦中作乐地调侃了一句,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却也藏着几分坚定。
陈砚清正在检查白天的训练数据,闻言头也不抬地回应:“用绣花针把脉,首先要找到那根病变的血管。而且我们必须记住,这根血管里流淌的不是普通的血液,而是带着‘病毒’的毒液——我们不仅要精准定位,还要确保在下‘针’时,不会被毒液反噬。”他的比喻依旧带着理科生特有的冷静与严谨,却精准地道出了他们面临的双重困境:既要找到敌人的核心节点,又要防备敌人的突然袭击。
林凡笑了笑,没有再说话。他伸出手,再次握住了桌上的陶俑。冰凉的陶土触感传来,熟悉的专注意念如同暖流,缓缓涌入他的意识。这一次,他感受到的不再仅仅是隔绝外界干扰的“静默场”,更捕捉到了一丝跨越数千年时光的坚韧——那位远古匠人在塑造陶俑时,哪怕面对泥土的顽劣、工具的简陋,也从未放弃过“成器”的信念。这种执着的“存在意志”,微弱却源源不绝,如同黑暗中跳动的一点星火,照亮了他心中的迷茫。
他忽然明白了。
他与陈砚清此刻所做的一切,本质上与那位匠人并无不同。他们也是在以各自的方式,“塑造”着某种“器”——林凡用他的感知,守护着人们心灵的“器”,不让它被“虚无”侵蚀;陈砚清用他的理性,构建着对抗“虚无”的“器”,为守护提供坚实的支撑。而这座城市,乃至“存在”本身,都是他们需要共同守护的“大器”。
磨刀石很痛,每一次摩擦都伴随着刀刃的震颤与火花。但正是这种痛苦的打磨,才能让刀刃褪去钝锈,变得愈发锐利、坚定。
林凡站起身,走到陈砚清身边,目光落在屏幕上那三个被标记的关键区域,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明天,我们去城隍庙。先从那里开始,找到那根‘病变的血管’。”
陈砚清抬起头,与林凡的目光相遇。两人眼中都映着屏幕的微光,也都燃烧着同样的坚定。他们知道,前方的地下世界必定充满危险与未知,但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准备好向着城市地脉深处,那传来不详嗡鸣的源头,刺出探寻真相的第一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