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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流与壁垒（第1页）

山雨欲来的压抑感，在科技展开幕前最后二十四小时，终于冲破了无形的束缚，转化为具体而微的波澜，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悄然蔓延。这座千万人居住的城市，此刻仿佛一个巨大的、沉睡的生命体，其表层下涌动的情绪暗流开始剧烈翻滚，如同深海中的漩涡，不断冲击着“守望者网络”刚刚在郊区国际会展中心及周边区域编织成型的防御壁垒。每一次冲击，都让网络的能量光脉产生细微的震颤，考验着节点成员们的意志与协同能力。

陈砚清的实验室指挥中心内，空气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所有人都紧绷着神经，目光紧盯着面前的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就在这时，刺耳的警报声第一次短促地响起，打破了指挥中心的死寂——这是网络部署完成后，第一次出现明确的针对性攻击信号。

“检测到针对性的信息扰流，强度中等，采用分布式攻击模式。”王工的声音从通讯频道传来，冷静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背景里是密集得如同雨点般的键盘敲击声，“攻击目标精准指向网络中的三个关键节点，分别是艾米的艺术街区备用节点、西北区域的老郑节点，以及靠近会展中心的核心通讯节点。对方试图通过信息包注入，向节点成员传递‘怀疑’与‘无力’的认知种子，瓦解他们的坚守信念。我已启动反向追踪程序和防火墙紧急加固协议，但对方的源头跳转速度极快，通过十余个境外代理服务器不断切换，暂时无法锁定真实位置。”

陈砚清立刻走到王工的操作台旁，目光扫过屏幕上快速滚动的数据流和攻击轨迹图，指尖在触控屏上快速滑动，调出三个被攻击节点的实时状态：“各目标节点情绪稳定度如何？有没有出现认知被干扰的迹象？”

“老郑节点和核心通讯节点暂时稳定，情绪稳定度分别维持在82%和85%，没有出现明显的怀疑情绪；但艾米的备用节点出现了轻微波动，情绪稳定度从90%降至78%，负责该节点的志愿者反馈，刚才脑海中确实闪过‘我做的这些有没有意义’的念头。”王工快速反馈，同时将防御代码输入速度提升到极致，“我已经向该节点推送了情绪稳定程序，暂时压制住了负面认知的扩散。”

几乎在王工汇报完毕的同时，通讯频道里突然传来艾米带着哭腔的紧急通讯，她的声音彻底失去了往日的活泼与灵动，满是惊魂未定的颤抖：“陈老师……林凡……我的工作室……刚刚接到一个匿名包裹，没有寄件人信息，快递员放下就走了。我打开一看，里面是……是几张我之前参展的画作，被人故意毁掉了，画布被划破，上面泼满了粘稠的黑色颜料，像凝固的血一样……还有……还有一张字条，上面写着……”

“写的什么？”陈砚清的声音瞬间绷紧，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艾米的情绪能量正在快速崩溃，代表她的彩虹色光点在屏幕上剧烈闪烁，亮度急剧下降。

艾米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艰难地吐出那些冰冷的文字，每一个字都像带着寒意：“‘一切色彩终将归于虚无’。”

这句话如同一块巨石，砸在所有守望者的心头。所有人都明白，这绝非简单的恶作剧，而是一种赤裸裸的心理威慑。艾米作为对抗虚无的核心节点之一，她的力量源于对色彩的热爱和对创造的信仰，而这句话，正是精准地瞄准了她的核心信念，意图从根源上摧毁她的斗志——如果所有色彩最终都会归于虚无，那她的创作、她的坚守，就都成了徒劳。

“艾米，你冷静一点！这是李振邦的心理战，他就是想让你放弃！”林凡立刻将自己的感知延伸到艾米的工作室，用古玉的温润能量包裹住她濒临崩溃的情绪，“你的色彩不是凭空存在的，它承载着你的希望，也能唤醒别人的希望。那些被毁掉的只是画布，你心中的色彩永远不会被虚无吞噬！”

“我知道……可我看到那些画的时候，心都碎了……”艾米的声音依旧带着哽咽，“他好像就在我身边，盯着我的每一个动作，那种感觉太可怕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艾米的危机还未平息，通讯频道里又传来了王先生略显焦虑的声音：“陈老师，我们这边也出现了情况。刚才小哲所在的幼儿园老师突然打电话来，说因‘不明原因的安全考虑’，建议所有孩子明天暂时留在家中，不要去幼儿园。我问具体是什么安全问题，老师也说不清楚，只说是上级通知。这通知来得太突然了，而且正好是科技展开幕前一天，我总觉得不对劲。”

陈砚清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小哲的纯粹快乐是王先生一家节点的核心能量源，也是整个守望者网络中最纯净、最顽强的正向能量之一。让小哲留在家中，看似是保护，实则是一种刻意营造的隔离——隔离了小哲与其他孩子的互动，也让王先生一家陷入孤立无援的不安中。更可怕的是，这会切断小哲从外界获得的正向情绪滋养，削弱整个家庭节点的能量强度。

“这绝对是针对性的布局。”陈砚清快速梳理着各处传来的信息，屏幕上的数据流如同乱麻般疯狂滚动，却在他的分析下逐渐清晰，“信息扰流攻击关键节点、摧毁艾米的画作进行心理威慑、以安全名义隔离小哲……李振邦的思路很明确，他在试探我们的防御底线，也在全方位施压。他很清楚，‘守望者网络’的强度取决于每一个节点的坚定，只要网络中出现一个薄弱点，他的‘虚无’之力就能像病毒一样，顺着这个缝隙扩散进来，最终瓦解整个防御体系。”

林凡紧闭双眼，眉宇间拧成一个川字。他没有去看屏幕上的数据，而是将自己的感知无限扩展，覆盖了整座城市的情绪脉络。他感知到的，不仅仅是这些具体的攻击事件，更是整个城市情绪基底中，那股灰暗、粘稠的“虚无”之力正在快速增强、汇聚。它们如同深海下的暗流，在城市的每一条街道、每一栋建筑、每一个人的潜意识里涌动，寻找着一切可以侵蚀的缝隙。更让他心悸的是，他能清晰地“听”到那首无声的“安魂曲”，正在城市的地下脉络中缓缓低吟，旋律冰冷而哀伤，不断诱惑着那些疲惫、迷茫的心灵放弃抵抗，沉入虚无的怀抱。

“必须立刻加固‘堤坝’。”林凡猛地睁开眼睛，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语气不容置疑，“他们越是密集地针对我们，越说明他们害怕这张网络，害怕我们挡住他的‘虚无’。现在不是退缩的时候，我们必须比他更坚定，把这道壁垒筑得更牢固。”

陈砚清重重地点了点头，对林凡的判断表示认同。他转身回到指挥台，手指在控制台上飞快操作，指令如同流水般下达：“启动应急预案‘磐石’！所有节点注意，立即提升锚定强度，将能量输出功率提高30%，同时启动节点间互助协议，相邻节点建立能量互锁，形成交叉防御网。王工，放弃反向追踪，优先确保核心数据链路的绝对安全，启用备用通讯频道，防止主频道被干扰。艾米，你现在立刻离开工作室，我已经让助手将安全屋的位置发送给你，那里部署了能量屏蔽装置，能隔绝外部的心理干扰，你的‘色彩’对我们至关重要，绝对不能有失。王先生，你和家人不用理会幼儿园的通知带来的不安，就把被迫留在家的时间变成温馨的家庭日，多和小哲互动，他的快乐是最好的防御，家庭内部的温暖氛围，是对抗虚无最天然的屏障。”

清晰而迅速的指令如同定心丸，通过加密通讯频道传达到每一个节点成员耳中。网络成员们初时的些许慌乱，在明确的指引和彼此间迅速建立的声援中，很快平复下来。艾米按照指示，收拾好简单的画具，在助手的接应下前往安全屋；王工则集中全部精力，将防火墙的防御等级提升到最高，如同构筑起一道铜墙铁壁，将一波波汹涌的信息扰流隔绝在防御网之外；王先生一家则积极响应，买了小哲最喜欢的食材和玩具，在家中布置起温馨的场景，小哲的笑声很快在房间里响起，比往日更加响亮，驱散了隔离带来的不安。

陈砚清和林凡，无疑是这面“壁垒”最核心的支撑。陈砚清站在指挥中心的核心位置，目光如炬，用精准的数据和严密的策略，编织着一张无懈可击的理性防御网，不断调整着节点的部署，修补着可能出现的漏洞；林凡则静坐在角落，将感知扩散到极致，如同一个灵敏的情绪传感器，实时捕捉着城市情绪的每一丝波动，用自己的共情之力和古玉的温润能量，弥合着网络中的情绪裂隙，安抚着每一个节点成员的心灵。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隐藏在暗处的对手，也正在调整着力量，如同阴影中的猎手，屏住呼吸，等待着最佳的攻击时机。

开幕前夜，城市的表面依旧灯火辉煌，车水马龙，行人们步履匆匆，似乎都在为即将到来的科技展做着准备，看不出丝毫异常。但在那无形的情绪层面和数据层面，两道庞大的力量已经完成了最后的部署，形成了尖锐的对峙——一边是冰冷、死寂、试图吞噬一切的虚无之力，一边是温暖、坚韧、守护城市的守望之力。

暗流在壁垒之下汹涌翻滚，每一次碰撞都产生无形的冲击波，扩散到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所有人都知道，这种对峙不会持续太久。

只待黎明到来，科技展开幕的钟声敲响，便是图穷匕见、决战来临之时。就在这极致的对峙中，第一道意外的暗流，突然冲破了平静的表象。

艾米抵达安全屋还不到半小时，刚刚平复好心情，重新铺开画纸，试图用色彩驱散心中的阴霾，安全屋的门突然被人敲响。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让她瞬间浑身紧绷——安全屋的位置是高度机密，只有陈砚清和负责接应的助手知道，不可能有人在这个时候来访。

“谁？”艾米的声音带着颤抖，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伸手握住了随身携带的应急信号器。

门外没有回应，敲门声却变得更加急促、沉重，仿佛在用力撞击门板。艾米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熟悉的、冰冷的负面能量，正从门外渗透进来，与之前毁掉她画作的虚无能量特质完全一致。她的心跳瞬间加速，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些被黑色颜料覆盖的画作，以及“一切色彩终将归于虚无”的字条。

“陈老师！林凡！安全屋暴露了！有人在门外撞击房门！”艾米立刻按下应急信号器，在通讯频道里焦急地大喊，她的情绪稳定度再次急剧下降，屏幕上的彩虹色光点几乎要熄灭。

指挥中心内，陈砚清的脸色瞬间大变：“怎么可能？安全屋的位置是通过加密渠道发送的，而且经过了三层伪装，不可能被轻易追踪到！”他立刻调出安全屋周边的监控画面，却发现监控信号已经被干扰，屏幕上一片雪花。

“是我刚才的情绪波动暴露了位置！”林凡突然反应过来，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责，“刚才艾米收到包裹时，情绪崩溃得太厉害，我为了安抚她，向她输送了大量的能量，形成了一道明显的能量轨迹。李振邦的人很可能通过追踪这道能量轨迹，找到了安全屋的位置！”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陈砚清当机立断，立刻联系负责接应艾米的助手：“你现在在哪里？立刻赶往安全屋支援！同时通知附近的两个节点成员，快速向安全屋靠拢，建立临时防御圈！林凡，你尝试用能量干扰对方的感知，为艾米争取时间！”

林凡立刻照做，将古玉的能量凝聚成一道无形的冲击波，向安全屋方向扩散。门外的撞击声果然停顿了一下，但仅仅过了两秒，就再次响起，而且比之前更加猛烈，仿佛对方已经识破了他的干扰。

“艾米，你听着，安全屋的门是特制的，能承受高强度撞击，对方一时半会打不开！”陈砚清的声音冷静而坚定，试图安抚艾米的情绪，“你现在立刻躲到安全屋的密室里，那里有独立的能量屏蔽系统，能隔绝外部的负面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