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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木之触(第2页)

电话那头的京剧声被调小了,几乎微不可闻。胡老安静地听他用带着压抑焦躁的语气,描述了王工的状态、那颗压力球带来的异常感受,尤其强调了那个稳定、冰冷、仿佛具有生命般在放大负面情绪的“杂音”。

“……我觉得,我可能搞不定。”他最终承认,声音里带着点不甘,但更多的是一种认清现实后的解脱。承认自己的能力有限,有时候比毫无希望地硬撑要轻松得多。

“林子,”胡老的声音慢悠悠,却每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分量,“你这‘凡木’之躯,再能承重,也有极限。风吹雨打,林木尚可承受,但若地底涌出的是毒泉,你又能过滤多少?有些‘病’,根子不在心,而在‘源’。你一个人,挖不到那源头,反而可能被毒气所伤。”

“那我该怎么办?难道放任不管?”林凡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去换个思路。你那套靠‘感觉’的法子,到了需要尺子来量的时候了。”胡老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我认识个‘怪人’,叫陈砚清。在城南大学里教逻辑学,研究的就是‘思维的形状’。他那个人,说话做事,像块沉在砚台里的老墨,又硬又黑,初接触硌得人慌,但若能找到方法化开,便能勾勒出最清晰的线条,照见迷雾里的形貌。”

陈砚清。

砚,磨墨之石,质地坚实,性沉而稳,是为根基;清,明晰,澄澈,不染尘埃,是为准则。

林凡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舌尖仿佛都尝到了一种微苦的、属于笔墨纸砚的陈旧气息,同时感受到一种沉甸甸的、秩序井然的、与他混乱感知世界截然相反的质感。与他这被动承受风雨、杂乱生长的“凡木”之感,形成了宿命般的对比。是互补的契机?还是一场注定艰难的碰撞?

“地址我发你。就说是老胡让你去的。”胡老说完,便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不留给他任何犹豫或追问的余地。

片刻后,手机震动,一条简洁的信息进来,是一个大学的详细地址和一个名字——陈砚清。

林凡看着那个名字,又抬眼望向工作台上那颗仿佛在无声嘲笑着他的压力球,长长地、无奈地吐出一口气,带着认命般的颓唐。

他重新看向那颗球。在他的感知边缘,他能模糊地“摸”到,远离了这颗污染源的王工,此刻或许正因为那恶意的暂时减弱,而获得一丝短暂却珍贵的安宁。但这远远不够,只是饮鸩止渴。

他需要更根本的解决方法。

他拿起一颗自己常用来静心、摩挲得温润透亮的老菩提子,紧紧握在手心。那平和、中正的能量,如同涓涓细流,缓缓安抚着他被刺痛、被污染的精神脉络。直到心跳逐渐平复,指尖不再颤抖,他才再次走向那颗球。

既然无法根除,至少先做一个彻底的“清创”处理。像给一个恶性脓肿先做切开引流,最大限度地缓解病人的痛苦,为后续治疗争取时间。

这一次,他的感知更小心,更专注。精神力凝聚成更纤细、更柔韧的“探针”与“刮匙”,精准地绕开那个冰冷坚固的“杂音”核心,如同排雷般,细致地剥离、中和那些最浓稠、最具破坏力的表层焦虑与绝望。汗水不断从他的额角、鼻尖渗出,汇聚成珠,滚落下来。他的脸色在台灯暖光下显得有些透明,嘴唇也失去了血色。

过程痛苦而缓慢,如同在悬崖边行走,但他没有停下。每一次成功的“剥离”,都让他感受到王工那边传来的精神压力减弱一分,这微小的正反馈支撑着他近乎透支的意志。

凡木虽凡,生于林,长于林,亦有其不可推卸的承托之责。

这是他无法摆脱的宿命,是他名字里自带的因果,也是他内心深处,微弱却不曾熄灭的本能之光。

夜深了。

城市喧嚣渐息,唯有工作室这一隅亮着孤灯。

林凡终于放下那颗感觉上“轻”了许多、那冰冷“杂音”虽仍在却暂时被隔绝的压力球,几乎虚脱地瘫坐在旧椅子里,浑身骨头都像散了架。他望着窗外远处零星的、如同沉睡巨兽呼吸般明灭的都市灯火,思绪飘远。

城市的另一个角落,那所知名的学府里,那位名叫陈砚清的教授,此刻是否正沉浸在他那由逻辑与公式构建的、井然有序的思维殿堂里,用清晰冰冷的“线条”勾勒着世界运行的规律?

而他这片混乱的、被动感受着无数风雨侵袭、内部早已千疮百孔的“林子”,即将主动去敲响那块沉静坚硬、或许毫无温度的“砚台”的门。

是坚砚磨平林木的杂乱枝桠,使其规整?还是林木的生机与混乱,最终能浸润砚台的枯燥,使其生出意外的纹路?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麻烦,不会因他的逃避而消失。那些隐藏在都市阴影里的、冰冷恶意的“杂音”仍在扩散。而他这片看似平凡、只想偏安一隅的林子,或许从拥有这特殊触觉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深入一场超越想象的、弥漫于心灵世界的巨大迷雾。

第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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