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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光（第2页）

当姜丽娜因为一个数据来源不确定而蹙眉时，他会立刻说：“这个交给我，我再去数据库仔细查证一下。”然后便埋头操作起笔记本电脑，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

他的存在不像周子敬那样有着强烈的压迫感，而是像墙角安静生长的绿植，不声不响，却在你需要一抹生机的时候恰好就在那里。

中间休息时，姜丽娜靠在椅背上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李志远默默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个透明的小盒子，里面是几块独立包装的苏打饼干。

“饿的时候垫一下，对胃好。”他话语平静，眼神里却是不容错辨的关切。

这一次，姜丽娜没有立刻道谢，她看着那盒朴素的苏打饼干，心里那根因为周子敬而始终紧绷的弦，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拨动了一下，发出了一声微弱的颤抖的哀鸣。

在她被周子敬的冷漠反复折磨，在她为了维持那份虚幻的体面而精疲力尽时，这一点点朴素的温暖显得如此抚慰人心。

这种不需要费心揣测，不需要小心翼翼维护，更不需要用骄傲去交换的关怀，像冬日里一个不起眼的暖水袋，不够炙热却足以熨帖冰冷的指尖。

她几乎要沉溺进去。

然而，这念头仅仅停留了一瞬。

她猛地警醒。

她在做什么？难道就因为在那条通往云端的路上跌了一跤，就要回头眷恋路边的尘土吗？

李志远的关心是真实的，或许也是温暖的，但这温暖太“廉价”了，廉价到与这个现实而残酷的世界格格不入。

她追求的是周子敬所能代表的那个流光溢彩被人仰望的世界，是那种能让她彻底摆脱平凡实现阶层跃迁的可能。

李志远能给什么？一杯温水，一盒饼干，还是他那看不到未来的真心？

而真心，在现实的铜墙铁壁面前一文不值。

她迅速收敛了脸上那一瞬间的柔软，重新挂上礼貌而疏离的面具。

“谢谢，我不饿。”她将饼干推了回去，表情恢复了平日的清冷，“我们继续讨论下一个问题吧。”

李志远伸出的手僵了僵，眼中光芒黯淡下去，他默默收回饼干盒，低声道：“好。”

研讨室再次只剩下翻阅资料和敲击键盘的声音，刚才那片刻流淌的暖意，如同被风吹散的烟雾消失得无影无踪。

姜丽娜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作业上，心却比刚才更加纷乱。

她成功地抵御了那点“廉价”温暖的诱惑，守住了自己摇摇欲坠的目标，可为什么心底却弥漫着一股失落？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如同她此刻晦明不定的心境，裂隙之下的那点微光一闪而逝，终究没能照亮她选择的那条布满荆棘的云端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