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满脸焦灼地站在她身后,见我睁眼,连忙伸手按下了床头的呼叫铃。
“安安,你终于醒了,爸爸妈妈都要担心死了……”
母亲坐在床边,紧紧握住我那只完好的手,眼泪又滚落下来。
原来我已经昏迷了一夜。
脑震荡,骨折,多处软组织挫伤。
该有的伤一个不少,却命硬活了下来,大概是不幸中的万幸。
看着父母疲惫而焦虑的面容,愧疚感几乎将我淹没,却丝毫生不出劫后余生的庆幸。
这场车祸,真的只是意外吗?
我压下心头翻涌的恐慌,试图扯出一个安慰的笑,却牵动了额角的伤口,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别动,别动……”
母亲连忙按住我,眼泪掉得更凶,
“你这孩子过马路怎么这么不小心!吓死我们了……”
“妈……”
我张了张嘴,喉咙沙哑得发不出声音。父亲默默递过来一杯水,小心地将吸管凑到我唇边。
护士很快带着医生进入病房,开始检查我的身体状况。
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站到床边,手里拿着病历夹:
“感觉怎么样?恶心吗?头还疼得厉害?”
他的声音不高,带着一种职业性的平稳,但在这片寂静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试图点头,却引发了又一阵眩晕和颈部的抗议,只能从喉咙里挤出一个沙哑的“嗯”。
医生凑近,用小手电筒照了照我的瞳孔,光线的刺激让我瞬间闭眼,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
“你出了车祸,被送过来的时候已经昏迷。”
他收起手电,语气平缓的陈述:
“现在感到头晕、恶心、记不清事儿都是正常现象,不需要担心,好好静养就可以了。这段时间尽量不要多思多虑,不要晃动头部。”
医生收起了工具,又指了指我被石膏固定住的左臂,
“这里,左桡骨远端骨折,我们已经做了复位固定。骨头对位还不错,但需要时间愈合。这只手绝对不能用力,不能提重物,时刻保持这个抬高的姿势,有利于消肿。”
他说话时,我的意识像接触不良的信号,时断时续。疼痛无处不在,撕扯着我的注意力。
“二位家属一定要多注意观察病人的情况,如果出现剧烈头痛,呕吐,或者手脚麻木加重,一定要马上通知我们。”
医生转向我父母嘱咐道:
“让她好好休息。”
“诶,好好好,辛苦医生了……那她现在能吃饭了吗?”
母亲连忙问。
医生点头应允,在病例上记录了几句,便转身离开了。
病房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我粗重的呼吸和监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空气里弥漫着压抑又疲惫的沉默。
“安安,你饿不饿?”
母亲率先出声,打破了这阵沉默。